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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黯然


  叶荼初听这声音似乎有些恍惚,愣了片刻这才转过身去,一身黑衣的高晋安正凝视过来。叶荼平视过去,正看到他握伞柄的五指修长有力,或许是常年练武的原因,虎口有层摩茧。

  暮然的,叶荼想起太子,他总是一身月白或是雪青色的儒袍,笑的温文而雅,手常年冰凉多是缩在袖中,可若是轻轻执过来,却叫叶荼心中莫名的温暖。

  一只手伸过来拍在脑袋上,叫叶荼瞬间惊醒。

  “你想什么呢?”高晋安有些淡漠的声音响起,将手放下。

  叶荼打着马虎一笑:“你怎么会在这?”

  高晋安并没有答,反应有些责备道:“这样的天气好好待在房中就好了,还往出跑什么!”

  叶荼本想顶撞过来,视线偏过落在他的肩头,一串串水珠正打在肩膀处,黑色的衣服本就不显,若不仔细看定是看不出那里已经湿了一大片,当下心中有些抱歉,伸手覆住伞柄往高晋安的方向推了推道:“你衣服都湿透了。”

  高晋安一愣,脸上却有些动容,笑道:“我身子硬。”说着又往叶荼头顶推了推。

  叶荼忽然咧嘴一笑,伸手夺过伞,不顾高晋安的惊讶一把扔在脚边,大笑道:“粉蝶双双穿槛舞,帘卷晚天疏雨。不如我们也做一回文人墨客,忧愁一把。”

  高晋安初听有些担忧,但看叶荼如此坚定只得点点头。

  虽是答应下来,却也带着叶荼只往那可避雨处钻,夏天的雨越下越急,高晋安看叶荼全身已是湿透,脸上似有忧色,叶荼却是笑呵呵的跟着高晋安一个劲的说着凉快。

  ※※※

  童伯带着人赶过来时,太子正站在雨中,微黄的油纸伞撑的太子更是孤寂。他不前进也不后头,就那般站着。

  童伯探头看了看前方,心中已是明了,叹口气走到太子身边,伸手为太子披上藕色风袍,开口道:“殿下若是喜欢何不喊住呢!”

  太子淡淡开口道:“我这身子,怎能陪她雨中漫步。”

  “殿下又何必妄自菲薄了。”

  “她心性上来,我何必去扰呢。”

  太子垂下眼,遮住眼中一抹寂寥,又望了一眼前方向童伯嘱咐道:“你叫人煮些姜汤送过去,在请个太医去看看,莫要真感了风寒。”

  童伯又叹口气记下后,扶着太子缓缓走了回去。

  ※※※

  叶荼半路上撞上小石子,小石子手中捏着伞正奔过来。看见叶荼的样子大吃一惊,连向高晋安行礼一事都忘了,连忙将伞撑起来,口中叫道:“我的祖宗吆,怎么淋成这个样子。”

  叶荼笑着打趣道:“你的祖宗可不是我。”

  “姑娘,你还有心思说笑,也不怕真生出个病来。”

  “你回去打一盆热水叫她泡泡。”高晋安一旁吩咐道。

  小石子这才连忙向高晋安行礼,口中答是。

  叶荼将小石子手中另一把伞抽过来,递给高晋安道:“你也赶紧回去吧,我同小石子用一把就够了。”

  高晋安点点头,看了叶荼一眼转身而去。

  叶荼在身后忽然喊道:“若是生病了可不能怪我。”

  高晋安回头,咧嘴一笑,璀璨明媚:“怪我上了你的当。”说着摆摆手离去。

  叶荼笑了笑,侧目看了一眼身边的小石子,心中一动,又闭目摇了摇头。

  小石子关切道:“姑娘可是冷了?”

  叶荼看着一脸真情的小石子,心中刚刚一丝疑惑忽然又落了下去,当下点点头,一边搓手一边跳道:“你别说,还真有点冷了。”

  “那姑娘我们赶紧回吧。”

  叶荼点点头。

  采青站在门口,看见叶荼进来正要迎上去,小石子喊着:“你找些干爽的衣服来,姑娘全身都淋湿了。”

  采青看了叶荼一眼,又急忙跑了进去。

  小石子将叶荼送到台阶上道:“姑娘自己进去吧,我去找人烧些水来。”

  叶荼点点头,目送小石子又跑了出去。

  这一番鸡飞狗跳后,叶荼包着被子坐在床上不停的打喷嚏,等着热水提进来。

  采青难得有些话多,坐在一旁絮絮叨叨:“姑娘怎么也不注意点,这要是生病了怎么办,这个季节若是发烧那可是真正受苦的。”

  叶荼忽然想笑,若是真生病了,那可不是自己这张嘴说的。

  有侍女进来躬身道:“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还请姑娘沐浴吧。”

  叶荼将采青赶了出去:“我不习惯有人看我洗澡,你先出去吧。”

  采青将准备好的衣服交给叶荼道:“那我出去了。”

  叶荼洗完热水澡,感觉身子轻快了许多,穿好衣服走出来后,采青将一碗姜汤端了过来。

  “你这丫头越发得心了。”叶荼笑着接过道。

  “这不是我煮的。”采青摇摇头:“是太子派人送过来的。”

  “太子?”叶荼微微惊讶,这么说,太子是知道自己不但没进门反而淋雨跑回来的事了。伸手接过姜汤一口喝完,采青又递过来两块栗子糕。

  “这也是一同送过来的。”

  叶荼问道:“来的人可还说什么了?”

  采青想了想道:“没有了。”

  晚上的时候,童伯带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进来。

  叶荼迎了出去,童伯用有些责怪的声音介绍到:“这是太医院的徐太医,太子叫来给姑娘把把脉。”

  叶荼自知白天的事是自己不对,当下乖乖的坐好,徐太子摸着胡子沉吟了一番后道:“没什么大碍,脉相有些浮,想来是一冷一热所致,喝两剂量的药就没事了。”

  叶荼致了谢,又吩咐人把太医送了出去。这才开口向童伯道:“太子他?”

  “殿下追出去的时候,姑娘已经同小王爷走了,殿下在雨中站了许久,只到我赶到劝的他回了宫。”童伯语气淡淡:“殿下最近劳累,身体向来也不好,这番折腾下来,又缓缓发起烧来。”

  叶荼听到太子真生起病来,心中担忧不已连忙站起身来:“那我去看看他。”

  “千万别……”童伯连忙劝道:“殿下刚刚睡着,姑娘若是这会去又的吵醒殿下了,姑娘若为殿下考虑就好好等到明天。”

  叶荼此时悔恨不已,又不得不听童伯的话,当下点点头。

  童伯行了礼,退了出去。

  天完全暗了下来,有宫人点起了灯,童伯回头看了看叶荼低垂的身子叹口气,转出了院门。

  出了凤仪宫,没走几步,身后忽然传来叶荼的声音。

  叶荼提着裙摆连一盏灯也不提,就这般急忙忙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