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老院派出了两个调查人员到村庄里去调查。r
调查回来,两人都拍着胸脯保证,关于陈大同迷奸胖女孩的传言完全属实。调查人员说,他们一到该村庄,说起陈大同,没有不认识的:r
“不就是城西医馆那个陈大同吗,哟,这小伙子能耐好,长得跟猴子似的,走路那是快得没得说,但咋的你来这找他,找错地方了,听说他一直都住在心字大街。”r
调查人员讲清楚了事由,并问:“您知道他在你们这迷奸了一个胖女孩的事吗?”r
“这事知道,书店老板发现的,抱着人家女孩子,抱到里屋的床上,还亲人家的嘴,如果你想要弄清楚这事,最好问问书店的老板。”r
调查人员找到这家书店,书店很窄,但长度挺长,里面四分之一的地方,隔出了一个小间,可以猜到这就是我二叔的作案现场。书店的老板说,那姑娘家就在三楼,我的书店开在一楼。“大家楼上楼下的,也算邻居嘛,看她整天闲着也不好,让她下来帮着看看店,谁知道没两个星期就出事了。那天我一进店,就看着陈大同,对对,就送信的陈大同,抱着这姑娘,走进里屋。那姑娘看样子已经昏迷不醒,不然咋会给一个男的抱着,大白天的。我冲进里屋,看陈大同正在亲这姑娘的嘴,我大叱一声,那陈大同慌了神,脚一蹬飞出窗外就没影了。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这小姑娘弄醒,醒来这姑娘果然什么都不知道,听说陈大同亲了她的嘴就一个劲儿地哭。”姑娘说,这几个星期陈大同常会到这店里来看书,但从来都没买,更多的是来跟她有一搭没一搭聊天儿,这些天她心情也不好,不想今天聊着聊着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要知道陈大同要来亲我的嘴,我就不跟他聊了,丢死人了。两个调查人员说:“他们见到那姑娘,但那姑娘一句话都不愿意说。陈大同真没品味,找那么胖的姑娘,要迷奸也找一个好的嘛,哈哈哈……”r
我二叔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不了我逃。跟我在角楼吃了鸡腿之后,他就躲到深山里去了。r
一批族人站出来说,要严惩罪犯陈大同,既然定了罪,就得严惩。这批人大部分是派进深山逮捕我二叔那三十个人的家属,他们愤愤不平,说应该把这个杀人的狂魔、变态的色狼捉到宗庙里正法。r
又过了一个月,元老院终于正式通过决议,发出通告,将我二叔陈大同逐出傲尘族。驱逐的白色通告,就贴在宗庙的南墙上。驱逐是最重的惩罚,对于一个傲尘人来说,被逐出族那是极端羞耻的事,只在对付内奸和叛徒时才会有这样的处罚。r
春寒料峭,感冒在傲尘族流行,又有几个七十岁的人在春天的早晨死去。死亡像感冒一样,有可能跑到傲尘的每一个角落,死者无一不面目狰狞。接下来几天,史无前例的,又有几个九十岁的老人病倒并死去,整个傲尘,处于一种极度的恐惧之中。r
早晨的风带着寒意吹过傲尘。太阳还没有完全出来,在宗庙南墙驱逐的通告下面,坐着一个怪客。该怪客头戴一顶破斗笠,斗笠下面,露出了蓬松而不规则的长长的大胡子,赤裸的上身长满了绿色的青苔,一件脏得看不出质地的类似布的东西遮住了羞处和屁股。在他的左边,放着一个袋子,鼓鼓的,除了从那露出来的刀柄可以知道里头有把刀,不知还装了些什么东西。右边,有一条大狗,灰色的,神情悠闲地坐着。r
这样一个怪客出现在宗庙的前面,围观的人自然就越来越多。突然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看那刀柄,那不是陈家的青龙藏刀吗,陈——大——同!”r
人群很快向后退,围观的圈子变大了。很快,元老院的人来了,几十条大汉,手持大刀,把我二叔围在了中间。为首一人,站在我二叔面前,对他说:“陈大同,通告你也看了,从现在起,你就再不是傲尘的人了,别再惹事了,你走吧!”r
我二叔站了起来,摘掉了头顶的斗笠。人们看到一张线条粗野的脸,像看到一座杂草疯长的荒山一样。他身边的那条狗也跟着站了起来,这时人们才看清楚了,哪里是什么狗,分明就是一条大灰狼!r
我二叔一句话都不说,一转身将墙上的通告一把撕了下来,一伸手提起袋子漠然向前走,人群自动地为他让开了一条路。后来有人说从他眼中,看到了晶莹的泪珠。但也有人说他当时满脸怒容。那条大灰狼,迈着从容的步子,紧紧地跟在他的背后。他向碧河走去,这个时候傲尘的人们感到一阵奇怪的凝固的寂静,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也能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悲哀,流不出泪水的悲哀。r
我和我小时候那群小屁孩,紧紧地跟在我二叔背后来到碧河边上,像当年拥着他,看他在铁索上表演一样心情激动。这时我们才看到河里早就停靠着一只大木筏。我二叔和他的老黄上了木筏,把他手中那个装着青龙藏刀的袋子扔给我。长竿一撑,木筏顺着碧河,跌跌撞撞地消失在青山碧翠处。r
14r
陈小鬼给淼儿掐人中,淼儿这才悠悠转醒。醒来之后,淼儿对所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只说自己被多红锦一招就制住了,没有反抗的余地,之后就晕倒了,什么都不知道。当她听说是青衣人救了她之后,神情恍惚,若有所思。陈小鬼后来才知道,这种神情恍惚,就是想家的状态。陈小鬼当时只是说此地不宜久留,就领着大家走了。淼儿让乌山鹰停在她瘦小的肩膀上,陈小鬼说,这鸟停在肩膀上不舒服,要不停在我肩膀上。淼儿说习惯了,没事,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