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小路小店一行四人在镜湖边上的柳树下睡觉。小店对哑巴说：“这里四个人,就你一个是男的,懂得怎么做了吧？”哑巴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就走了,回来时抱着一大撂干草,在树下铺好,一个人默默地走到离柳树十几步远的一块大石头上躺下,刚躺下不久,就鼾声如雷。不一会,丫头也在干草上睡了。r
小店推了推小路：“睡了吗？”r
小路：“还没,睡不着,真不知道他们兄妹俩是什么养的,一摊平就睡了。”r
小店没接过她的话,说：“你看今晚这夜色多好,也不知道小鬼在看月亮没有,唉……”r
“还妄想男人陪你看月亮,告诉你,男人看月亮只会想到没穿衣服的嫦娥!”r
小店推了她一把：“谁说我要男人陪我看月亮啦？”r
小路：“嘘——别太大声!他们在睡觉呢!”说完,窃窃地笑着。r
“我在想啊,反正我们现在都不知道小鬼在哪里,不如跟着哑巴他们回傲尘镇上,到心字大街去等小鬼回来,反而好一些,不然这大海捞针的,你我功夫都不行,哑巴丫头是连武功都不会,不小心被野兽吃了怎么办。”r
“吃了就吃了,还能怎么办,不过先回镇上,这主意不错!”月光如水,小路突然说：“难得来镜湖一次,要不我们去镜湖上算一算命吧,我想知道我将来怎么样。”r
“要算你算,我可不想知道未来怎么样,知道了活着还有啥意思。你要算,我陪你去!”r
“走!”r
两人爬了起来,撑着一叶小舟,穿过湖上浓浓的夜雾,一会儿工夫就来到湖心。小路还是将手伸进湖水里,口中念着一组数字,过了一会儿,湖上的镜子就出现了。小路跪下,双掌合十祷告,小店也跟着跪下。小路举眼望去,怔怔地对着镜子出神。小店急忙问：“上面有东西吗？你看得到？我怎么看不到？”r
“算我的命,当然只有我看得到了,我也不知什么意思,镜子上模模糊糊有两排字。”r
“什么字？说来听听。”r
小路念道：“天增岁月娘增寿,春满乾坤爹满堂。”r
小店疑惑地说：“天增岁月娘增寿,春满乾坤爹满堂？”r
“嗯。”r
“那还真不知道是啥意思,又增岁月又增寿,还春满乾坤,应该不错的。”r
小路点了点头,问：“你要不要也算算？”r
“不要了,反正算了也看不懂,算它干嘛,是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人不就这么一辈子,怎么过还不是过,大不了一死。”r
“你还真看得开。”小路笑道。r
“说是这样说,我才不想死呢……”r
“小鬼还没有陪你看月亮是不是？”r
“你去死啊你!”小店捏了她一把。r
小路突然收住了笑,很严肃地问：“小店,假如我们同时喜欢上一个男人,你会不会让给我？”r
小店被她问得愣住了,她把眼神从小路的脸上移开,落在江面上,说：“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r
“当然是真话。”r
“不会。别的东西可以让,男人我不会让。那你呢,你会让给我吗？”r
“我不告诉你,嘻嘻……”小路笑了。r
“其实我知道,你也喜欢陈小鬼,从他把那颗鸡蛋立了起来时,你就喜欢上了,只有女人最知道女人。即使你装得对他很冷漠,但你不能骗自己,也骗不过我。”r
小路很不自然地笑笑,接着又灿烂地笑开了：“哈哈,喜不喜欢陈小鬼,我倒不知道,不过那口吃的家伙,倒是喜欢我!”r
小店知道她想转移话题,也就问道：“你是说哑巴？”r
“嗯,那阵子你在屋里照顾陈小鬼,我出去打猎找野菜,他老是偷偷地跟着我,还以为我不知道。”r
“人家是想帮你,保护你——哑巴纯洁着呢,你可别自作多情!至多是好感,好感懂么？哎呀这春天到了,女人怎么都成这样!不过话说回来,哑巴人还真不错!”r
“你看你,说这话就不把自己当女人了,净瞎扯!哈哈……”r
两人在湖上咯咯地笑着。r
虽然睡得很迟,但第二天一早,小店依然精神饱满地起来叫醒每一个人,一行人取道向西。沿着心字大街的方向,天色向晚时,他们来到一个村子。丫头伸出两个指头,高兴地大喊大叫：“耶!今晚可以找户人家,睡个好觉!”r
走近时,哑巴停住了脚步,面色凝重。各人知道情况有异,警觉起来。丫头不敢笑了,紧紧掖着哑巴的衣角。小店问哑巴：“怎么了？看出什么了？”r
哑巴低声说：“杀杀杀……气!空……空村!”r
丫头补充说：“我哥说这儿杀气,整个村子里一点活人的气息都没有,像一座空村一样。”r
小店：“可能都入睡了吧？”r
小路：“你见过太阳刚下山就全爬进被窝里的吗？”r
小店：“别说了,说得我都有点怕,昨夜才说到被野兽吃了呢……要不我们别进去了。”r
这时丫头说：“但……但我想尿尿……”r
小店说：“怎么这时候想尿,走过这一段,到草地里尿去!”r
小路：“我也想尿,本来不想的,一紧张就想了。”r
经她这么一说,四人你看我,我看你,都笑了。气氛又活过来了。小店说：“那走吧走吧,进村吧,大不了让野兽吃了!” r
小路说：“我和小店走前面,哑巴你和丫头不会武功,在后面跟着,小心一点,别以为走后面就没事,说不定野兽就从后面来!”r
还是春寒料峭时候,四个人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冷风萧瑟,鸡皮疙瘩一个接着一个。小路拉着小店,哑巴紧紧牵着丫头,蹑手蹑脚地走着,每个人的手,在寒风里都变得很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