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小店带着他们走出茉莉园,东歪西拐,面前就出现一个大湖。丫头惊讶地喊了一声：“怎么是湖？原先不是沙漠吗？”r
小路说：“这都只是机关。”r
丫头说：“这么大一个湖,我们怎么过去？”r
小店又重复了一遍小路的话：“这都只是机关。”说着她在一株柳树后面,摸着摸着就摸出了一条小船,用力拉了拉船头的小绳,船就出来了。r
哑巴看到湖水,又看到小船,兴奋得直颤抖。他握着船桨,仿佛又回到了童年。但他还是忍不住问：“往哪一个方向撑呢？”得到的回答是：“往哪一个方向都是一样的。”r
刚撑到湖心,小店就喊停,并回头对小路说：“看看吧？”r
小路停了停就说：“看看就看看吧,反正婆婆都死了。只是不知这次灵还是不灵。”r
小店又问：“你来还是我来？”r
小路说：“那……我来吧。”丫头和哑巴面面相觑,对这样的对话感到莫名其妙,但又不好意思问。只见小路伸出一只小手,伸在湖水中,摸着摸着,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念一组数字。r
过了一会儿,小店面露喜色,一声大叫：“有了有了!”哑巴丫头循声望去,只见在湖面春雾之中,隐隐约约出现了一面镜子。镜子中的事物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四个人都屏住了呼吸。接着,他们看到了陈小鬼。湖上的雾气越来越重,镜子在雾气的包围下越来越不像镜子,紧接着,船就莫名其妙地靠岸了,耳边响起了金石碰撞之声,他们又看到了陈小鬼。r
陈小鬼站在一群红色的人中间,左手拿着一把铁锤uff08看样子是从那个叫小三的家伙手中夺来的uff09,右手拿着烟波浩淼。他站在那里,对周围的人漠不关心,只专心地用铁锤去碰击刀刃,只一会儿工夫,一把好好的铁锤的变成一堆铁屑。红色的人坐在马背上,都看呆了。r
陈小鬼却抬起头,对每个人都天真地笑了一笑。红锦二十二骑每个人都呆了一呆,要跟着笑也不是,不跟着笑也不是,只有多红锦感到了杀气,面色死灰,说：“小孩,几个月不见,你哪来这么重的杀气？”r
“杀气吗？没有啊,哪来的杀气？”r
“那你刚才那一笑,在想什么？”r
“奇怪,你真的越来越奇怪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我在想啊,无论打架还是战争这能不能杀人无所谓,关键是动作要帅。你说是不是呀？”r
“就想这个？”多红锦皱了一皱眉,突然觉得自己今天有点反常,变得特别罗嗦。她刚在样想,陈小鬼就帮她说出来了：r
“多红锦啊,你今天怎么变得这么罗嗦？当然,我还想些别的。比如想到信难求。”r
“我就知道你是来复仇的!”r
“但不是想信难求被你们杀了,是想当年信难求为什么自杀没有成功。”r
“那是为什么？”多红锦一说出口,又觉得有点异常,怎么今天的思路完全跟着这个小孩转。r
“因为我二叔陈大同问了他一个问题,我二叔说：信难求啊,当你的左脚伸进河水里,你的右脚感觉到了什么？回去想,想清楚告诉我。”r
红锦二十二骑一听这么一个问题,都哈哈笑了起来。只有多红锦没笑。r
陈小鬼继续说：“今天我也想对你说,多红锦啊,当你的左脚伸进河水里,你的右脚感觉到了什么？回去想,想清楚告诉我。”r
多红锦一听,就当是羞辱她的话,脸登时红了：“别跟他罗嗦,大伙上!把这小子给我剁了!”r
陈小鬼哈哈一笑：“大屠夫,怎么了,发怒了,怒气伤肝,忍着点,才能把命留到一百五十岁。”r
多红锦听得出,这句话是当日她对信难求说过的。红锦二十二骑还是依照当日那个阵势,用车轮战术,对陈小鬼进行夹攻。多红锦细看时,只觉得陈小鬼一招一式都是和当日信难求用的一样,只不过当日的凳子,现在换成了宝刀烟波浩淼。r
突然之间陈小鬼一声怒吼,红锦二十二骑的所有战马都吓了一跳。多红锦只看到陈小鬼斜斜卧倒,人却漂浮上来,紧接着,多红锦看到了流水,缓缓的流水,如白色的绸带在眼前飘过一般,一片白色的光在眼前飘过。她再定了定神,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自己还活着,只不过人怎么矮了下来。她回过头时,只听到了马的悲鸣之声,红锦二十二骑全都矮了下来——二十二匹马一共八十八条马腿,尽数被切了下来,堆放在陈小鬼在身边。红锦二十二骑却都好端端地坐在那些没有马腿的马上面,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时,喊了一声妈呀遇到疯子了!扔下兵器,四处奔逃。r
多红锦看到他站在那堆马腿旁边,鞠了一个躬,说了一声信叔叔在天安宁,又鞠了一个躬。杀气没有了,陈小鬼重新变得很愉快。r
多红锦对他这种愉快感到心惊胆战。r
陈小鬼转过脸对多红锦说：“我已经可以杀死你,但你要不要死呢？哈哈,其实已经无所谓了,随你吧？我曾经梦见你很高大威猛,现在看来你其实羸弱得很,回去吧,回家种田去吧!”r
多红锦失魂落魄地走了,走入那一片春天的雾气中,样子很像一个女人。r
哑巴四人在岸边看到这一幕,都默不做声,只是回头时,身后的湖已经不见了。r
陈小鬼说：“你们来了。”仿佛他已经等了他们很久一样。r
陈小鬼对哑巴说：“你也送我到这里了,可以回渔屋了。”陈小鬼指了指地上的马的尸首,说：“想来渔屋也安全了,走吧走吧,免得又来拖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