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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笑了笑(没有回答


女人笑了笑,没有回答。侧着头对着窗外,但突然她的笑容凝住了。她说:“康哥,你终于来了?你终于来看我了!我闻到你的味道了。”女人的语气了带着哀愁,她挣扎着想坐起来,但坐不起来。r

陈小鬼说:“娘,窗外只有月光和风声,你听错了。”r

“不,不不,没听错,是你爹!康哥,无欲回来了!康哥,你来了吗?”r

突然窗外很远的地方一个低沉的声音说:“不,我只是路过。”陈小鬼心中一懔:难道真的有鬼?r

“你路过哪里,我这回香小居,这么偏僻的地方,你路过什么?康哥,难道你还不肯原谅我么?”r

窗外的声音似乎停了。r

弛大娘继续说:“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丢了你兵库的钥匙,但就一把钥匙,你就这么恨我么?这么多年了,你就是不肯见我一面么?这么多年了,你连一句话都没有对我说过?你知道我要死了,来看我对么?还你是在乎我对么?”r

窗外那个低沉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声调:“眉朵,仅仅是一把钥匙,你说说,你的心可曾放在我这里,你连一个儿子都不肯给我,而我,给了你……一把钥匙,那是我的全部啊!你丢了钥匙,也就是丢了陈家的全部啊!为了你我和我弟弟反目成仇,为了你我把整个傲尘都得罪了,我成了傲尘的罪人你知道吗?”r

小鬼他娘抽泣着,没有说话。r

窗外的声音又说:“我的记忆仍停留在那个恶劣的夏日早晨,我为你的失踪忧心忡忡,彻夜无眠。我几乎翻遍了傲尘所有的山头,却在那个早晨发现你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直到现在,想到那个早晨的情景,想起那个早晨我在山洞之外,我坐在石头之上等着你睡醒,等着你醒来给我一个说法,我就想哭!……你丢了陈家所有的脸面,丢了我作为一个男人所有的尊严,你让我如何原谅你呢?直到现在……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你当初为什么要跟他走?为什么!”r

“他说,他说要带我去看海……”r

“眉朵,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竟然不如他的一句话,他要你去,你就头也不回地跟着去了,你怎么那么傻啊,你有没有考虑过我啊!”r

“康哥,你还是叫我的小名!康哥你还叫我眉朵!好多年没人叫我眉朵了,康哥,你别走!求你别走!”r

她一阵猛烈的咳嗽,鼻翼一扇一扇,急促地吸着气,一个抽搐,晕死了过去。陈小鬼听他们对话,阵阵发冷,朝窗外骂:“你混蛋!”又大声喊:“金婆!金婆,我娘她……”r

金婆从门口冲了进来,拿着一瓶药,打开瓶塞,在弛大娘的鼻子下面晃了晃,对小鬼说:“拿着,每一刻钟就给她闻一闻,我现在去请梅先生!”说着,她将那个瓶子塞到小鬼手里,急急忙忙地跑出去了,身法奇快。r

梅先生拄着那根枫木手杖,带着阴郁而略带疲倦的脸,两片嘴唇紧抿着,嘴巴旁边布满了皱纹,像是重兵把守的关口,惟恐泄露一点信息。他坐在床头,把脉,翻了翻眼皮,检查了口腔,又看了看她肚子上的那棵树,最后把眼睛停在金婆的脸上,又看了一眼小鬼,摇了摇头说:“这瓦石峡的毒树,厉害厉害,唉,你们可以准备了。”r

女人醒了,像一个小孩子醒来一样,揉了揉眼睛。在她肚子上的那棵小树,疯狂地长高了好几尺,似乎不甘心,但终于枯萎了下来。陈小鬼透过远方天边的云,看到了小树的叶子上,在瞬间爬满了黑色的虫子。他再回头的时候,已经看到她黑色的脸上笼罩着同样黑色的雾气。当朝霞的亮光从窗口照进来时,她的脸却又重新变得红润起来。她将肚子上那棵干枯了的树苗摘下来,扔到一边,就像扫去窗户上一个蜘蛛网一样。她坐了起来,面若桃花,姿势优雅,对着金婆说:“我饿了,你帮我准备点吃的!”r

金婆愣了一愣,主人已经很久没有让她准备吃的了,但她终于明白过来,眼睛有些湿润,对着小鬼说:“我去准备吃的,你帮你娘将那个大浴缸抬到屋里来,你娘要洗澡了。”小鬼点了头,很快就把浴缸扛进来。r

女人又是微微一笑,表示赞赏。金婆又对着直挺挺坐在椅子上的梅先生说:“有劳带个话给李当家,让他带人过来吧。”梅先生也点了点头,大踏步走出去,到了门口,他又回头对小鬼说:“年轻人,跟老夫去走一遭!”r

陈小鬼看了女人一眼,女人说:“去吧,孩子!”r

27r

梅先生走得很快。他又高又瘦,两腿奇长,走起路来像踩高跷,跨一步,别人得连跨两步。陈小鬼跟在他后面,开始跟不上,幸好梅先生走一阵,就会停下来等他。这样接二连三等了好几次,陈小鬼也觉得不好意思,暗暗地用了漂移之术,脚不沾地,向前滑行,一下漂到前面去。梅先生很快就跟了上来,对陈小鬼笑了笑,也不说话。r

天光微白,陈小鬼终于看清了周围的环境——自己仍然在高大的树木和石头之间穿行。高大的树木仅仅是高大,没有什么特别,特别的是这里的石头都长成条形的,一条条竖立着。陈小鬼终于打破了沉默,对梅先生问了一句:“她真的是我娘?”r

梅先生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陈小鬼,从头看到脚,最后把眼光停留在他那只短短的小指上,鼻子哼了一声,冷冷地说:“你还真孝顺,问这样的问题!”r

“不是,我在那院子里,一切好像就是真的,但出了院子,就像现在,一切又都好像在做梦。你是医生?”r

“原先是兽医,专门医牛,牛医得多了就能医人,你二叔走后,我就是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