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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分别(1)


  我还在梦乡里,忽然觉得头皮一阵剧痛,痛得我眼泪都快落下来了。见鬼了,谁又抓本姑娘的头发?我最恨别人动我的头发。

  我心中咒骂着睁开眼睛,看到我面前是一张美艳绝伦的脸,墨发红衣,美得光芒四射,让人无法呼吸。此刻他一脸阴寒地看着我,单手抓着我的头发,都快把我拎起来了。

  我一下子睡意全无,结结巴巴道:“锦……锦……锦……”这个时候,长风也醒了,扑过来从锦夜的手里夺我,却被锦夜一脚踹到胸口上,踹得飞起来,嘭的一声撞到墙上,又落到地上。几个太监飞跑过来按住他。马公公上来义愤填膺地狠踹了长风一脚,“活腻烦了,敢跟我爹动手,看我不剁了你的手脚喂狗!”长风挣扎着抬起脸,对着锦夜,“阿业,放开她,不关她的事儿。”声音喑哑,已带了一丝恳求的意味。锦夜潋滟的凤目中骤然染过一抹猩红,厉声打断长风,“不要叫我阿业,阿业早就死了,十年前死在了天牢里,我现在是锦夜!”他的胸膛因愤怒而起伏着。他单手提着我,示威似的向长风扬了扬手,“你求我,求我,我就放开她。”

  长风浑身抖着,闭目低声道:“锦夜,求你……求你放开她。”我心中一凛,直觉他求锦夜放了我反而会让我处境更糟。他若不顾我的死活,说句“你打死她关我什么事”,我可能还能有条活路。可是他表现得如此在意我,反而将我推上绝路。

  果然,锦夜没想到他真的开口求他,闻言怔了一下,须臾大笑道:“你不是打死也不肯求饶的吗?你的自尊呢?你的气节呢?你的傲骨呢?怎么,为了这个臭丫头就肯开口求我了吗?”他说着将我一把扔在地上,真的是像扔东西一样的扔在了地上。

  我刚要爬起来,就被他蹲下来从我身后用胳膊勒住了脖颈,他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很薄的刀刃,寒光四射。他用匕首轻拍着我的面颊,我脸上的皮肤一下一下地感到金属的冷意,吓得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他的唇贴在我的耳朵上,恶魔般阴冷的话语在我耳畔响起,像是在对我说话,实则是对着长风,“你这张小脸蛋也只能勉强算是个中人之姿(那倒是,要是跟你比,我就是牡丹花旁边的狗尾巴草),没想到竟被他看上了。你说,我要是将你的小脸蛋儿划花了,让你变成丑八怪,他会感到心疼吗?”

  长风张张嘴,焦急之情溢于言表。此刻,我反倒镇静下来。我一把抱住锦夜的胳膊,号啕大哭,“我……我本来就长得惨不忍睹了,您……就是划花了我的脸,我也难看不到哪儿去。不过,知道的人说您不过一时兴起,拿刀在我脸上作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长得多漂亮,您是妒忌我的美貌才下手的。不如您就留着我这张脸,让世人看看我不及您的风华之万分之一……”

  我说着把鼻涕眼泪都蹭到他衣服上,比用手帕舒服多了,他的衣服上带着醉人的花香,很好闻。

  锦夜一头黑线地看着我,想了想,收回钳制我的手,哼了一声道:“你好看难看跟我有什么关系!那就留着你这张脸吧,反正划了跟没划也差不太多。”

  “对对对,您太英明了!太英明了!”我一阵狂喜,脸算是保住了。虽然我不是国色天香,但也不愿意被毁容啊!

  “那你说,我该把你怎么样呢?”他倒问起我来了,然后又自问自答道:“那我就请你尝尝我这慎行司几十种酷刑可好?拶指、夹棍、鞭打、炮烙……看你能熬到第几层。”

  我都听傻了,我可是一种也熬不过去,我哭丧着脸,“那您还是划花我的脸吧,这脸我就不要了。”不但我,连长风都吓得脸色发白,挣扎道:“我愿替她受刑,你放过她。”这个呆子,真是不开窍!不过说得我很感动。锦夜走到他身边,蹲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果真这么在意她?”长风再多说一句,我就真没命了。这会儿我彻底明白过来,锦夜的目的只在于折磨长风,从最开始的肉体虐待到后来的心灵摧残,再到现在的隔山打牛,借助我这个外力,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让长风痛苦。严刑拷打和人格侮辱都没有摧毁长风,于是我成了锦夜对付长风的杀手锏,若是让他认定我是长风心仪的人,我就真成了炮灰。

  为了自保,我没等长风回答,抢先说:“不是不是,您别误会,长风他就是心肠软,看不得别人受苦受罪,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说的就是他这种人。我与他没什么瓜葛,我真死了,他也不见得哭……”

  锦夜微笑,眼中光芒更盛,“长风?都这么亲热地直呼其名了!”我生怕他误会我们关系亲密,连忙语无伦次地解释:“那个……我是想叫他大叔或者大哥来着,后来,我又觉得叫大叔、大哥显得太过亲厚,我跟他又没那么深的渊源,在我们家乡通常就指名道姓地叫对方名字,对谁都这样。您要是不介意,我以后不叫您锦公公,我也叫您锦夜好了,好名字,叫着多悦耳!”

  锦夜丝毫不理会我的献媚,狭长的凤目瞟向长风,“是这样吗?”我赶紧冲着长风杀鸡抹脖子地使了个眼色,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迟疑地点了点头。

  “那就杀了她吧!反正留着也没用了。”锦夜红衣一摆,直起身来,言语甚是轻快,像说“今天天气不错”这么简单。他向马公公他们简单明了地命令,“杖毙了她!”

  马公公慌忙应着,“是,父亲大人。”看我的眼神竟带着一丝不忍。我的心一下子沉到底,我还不如那日从电梯掉下来就摔死呢!还落个干脆利索。

  马公公一挥手,上来两个太监,一个按头、一个按脚将我按到地上。我扭动了几下表示抗议,却发现被按得死死的,动不了分毫。又过来两人拿着棍子作势开打。耳听棍子带着呼啸的风声抡了下来,我吓得闭上眼睛,心瓦凉瓦凉的,这下小命真要玩完了。

  嘭的一声,是棍子打在人身上的闷响,奇怪的是我却没感觉疼,只是觉得身上如有重负,扭头一看,原来是长风挣扎着飞身扑了过来,趴伏在我身上,替我挡了一棍。他伸手抱着我,将我护在怀里,沉声向锦夜道:“你要她死,就先杀了我。”

  锦夜难以置信地盯着地上抱在一起的我们,随即冷笑道:“你这副情深义重的样子实在是无趣得很。我只是没想到,除了江映雪,你还有如此在意的人。江映雪,我一时半会儿还奈何不了。不过,多了这个臭丫头,倒让你我之间的游戏更加好玩了!”

  虽然长风的拥抱让我很有被保护的慰藉,但是我快被他压死了,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长风将我挡在他身后,目光坚定地看向锦夜,“我并未对她有非分之想,我只是不能眼看着你伤害她。你的仇人是我,只要能缓解你的恨,随便你把我怎么样都可以,但求你放了她。”

  不知为什么,他否认喜欢我时,我心中有一丝失望和难过,像被柳枝划过皮肤,留下微微的痛。打住,打住!我总不会对一个除名字之外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动感情吧?我连他本来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太可笑了!纯粹是女人的虚荣心在作祟。再有就是在孤独的环境中,对这个人产生了某种依赖情绪。我告诫自己,小命都快不保了,还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干吗?

  锦夜微蹙了眉头,神色颇为费解地喃喃道:“你不喜欢她,却舍不得她死?”他眼波一荡,竟荡到我脸上,“那你呢?你喜欢他吗?”

  这是问我哪!我临危不惧,处乱不惊,大脑像一架高速运转的精密仪器,将种种可能在脑海中一一甄选,片刻后,我深吸一口气,坚定地点点头,“我愿与他同生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