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我还没碰你呢,你就发情了?“过来!”他开口叫我,声音中透着喑哑,似在忍痛一般。我听着觉得不对劲,不禁扭头看他,这才发现,他只穿着白色的中衣,侧腹部的衣服渗出鲜血,晕染了一大片。幸亏他的外衣质地厚实,颜色又深,血没有透到外面。
他自己掀起中衣,腹部上缠着厚厚的白布,已被鲜血浸透。他吃力地打开一圈圈的白布,不住地喘着粗气。
以我见到流浪狗都要哭一鼻子的圣母天性,立刻不计前嫌地跑过去帮他。我为他解下层层白布,赫然发现他的侧腹上有一道十公分的伤口,伤口很深,似是被刀剑刺到的,两边的肉都翻起来了,已经有些化脓,看上去已经伤了有几天了。怪不得他身上这么热,还真是发烧了,难得他一直忍着,掩饰得那么好,面上竟然没有带出来。
此刻我看着他的伤口,用解下的白布按住止血,一边焦急地问道:“你有没有什么药?”
他颇为惊讶于我的镇定,目光中透出赞许。他哪里知道,我可是被长风一身的伤给训练出来了,已经做到直面鲜血,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他从身上翻出一个小盒子,上面写着金疮药,“只有这个,我今天在巡查药铺时趁人不备顺手拿的。”
我不禁抬眼看了他一眼,他堂堂的西门堡主,竟然沦落至此,到自己店铺偷药去了。我见他眉头紧锁,全然没有以往的轻浮之色,料到他必是遭到算计,却不想让染香楼的人和他的手下知道。
还好伤口在左边,这要是扎在右腹部,碰到脾啊肝啊的,也就没命了,我看着他依旧冒血的伤口皱眉道:“这可不行,伤口太深,血止不住,得缝合一下。”
我从随身带的荷包里翻出针线来,幸亏古代女性为了做女红方便,总是在随身的荷包里带着针线,此刻让我就地取材了。我想了想,又褪下自己的中衣,身上只剩下肚兜了,凉飕飕的,赶紧将被他脱下的外衣披上。抬头见他一脸痴呆的表情,直勾勾地看着我,不禁怒不可遏,都什么时候了,还如此好色不堪!
带着气将衣服撕碎,拿起一块布轻车熟路地到浴池里浸湿,然后为他清洗伤口。说起来,我穿到古代还真没闲着,四处从事我的护士大业,可惜我不是学医的,不然都能开家医馆,悬壶济世了。
清洗过后,我见他伤口处的皮肉都翻着,不禁皱了眉头,这要是感染怎么办?染上破伤风,一样翘辫子。扭头一看,旁边的桌子上摆着水果点心,还有一壶酒,是为了沐浴时饿了吃的。眼睛一亮,拿起那壶酒打开闻了闻,还是高度的烈酒,马上倒在布上为他伤口消毒。碰到他时,他叫了出来,我恶声恶气地说:“你叫吧!一会儿就将外边的人都叫进来了。”
他咬着牙不敢再出声。我虽然嘴上说着狠话,但也不禁轻手轻脚起来。我又用酒洗了手,接着拿起针线在酒里浸了浸,举起来对着他,毕竟是缝人肉,一时也不敢下手。
见我手一个劲地抖,他面露质疑惊惧,颤声问我:“你……缝过吗?”我想起曾经钉过的纽扣和缝过的袜子,坚定地点点头。他拍拍胸口,给自己压惊,连声说:“那就好,那就好……”我凝神屏气,刚要动手,忽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不禁面色凝重地问他:
“你说,我还用在线尾打个结吗?”他一副见了鬼的神情,与我大眼瞪小眼,半天才舔了舔嘴唇,带着商量的口吻说:“我觉得,还是打一个结比较好,免得你一用力把线扯过去,我就白挨一下扎了。”
我两眼放光,“不想西门堡主人中龙凤,对女红还有如此造诣,佩服佩服!”“过奖,过奖。”他很谦逊。不过我看他脸色刷白,随时都可能晕过去。我作势扎针,手在半空又顿住。他哀号道:“又怎么了?你要缝就快缝,别老吓唬人行吗?”“对不起,对不起,浪费您感情了,我就是想起来用不用您先喝点酒,醉了就不疼了。”
他苦着脸看着我,跟我推心置腹,“别的庆华不敢说,但是单就酒量而言,还未逢过敌手,千杯不醉有些言过其实,但是三坛五坛还是不在话下。我记得上次醉酒是我十六岁那年,娶了第一个侍妾,一时高兴喝下……”“行了,行了!”我打断他,我可没兴趣听他的早婚史,我也没处给他找那么多酒去,“不喝也好,你受了伤也不宜喝酒,更不能沾肉食荤腥。”我抓起他的外衣,递到他嘴边,命令道:“咬着!”他顺从地咬住衣服。我又吓唬他,“你用手抓住椅子沿儿,别乱动。”他点点头。“还有,不许踢我打我,要不然,我就给你绣个乌龟在肚皮上!”他一把抓开嘴里的衣服,“你快点行吗?一会儿天都亮了!”
其实我是紧张才话多。我哆哆嗦嗦地拿针刺入他的皮肉,他闷哼一声,身子都绷直了……我都不知道是怎么给他缝上的,缝完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虚脱了一般。西门庆华哼哼着吐掉嘴里的衣服,硬撑着看了自己腹部一眼,差点儿没哭出来,“你……你做过女红吗?”我这才有空暇欣赏我的杰作,确实针脚大小不一,歪七扭八,很丑陋。我尴尬不已地挥挥手,“我已经是超水平发挥了,上次我帮我娘缝被子,剪刀都缝在被套里了。”
他吓得赶紧看自己的肚子,又伸手按了按。我拍掉他的手,又做了一遍消毒工作,抹上一层厚厚的药膏,才用刚才撕碎的衣服给他包扎上。值得庆幸的是,伤口合拢,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汩汩冒血。
我七手八脚地将浴室里收拾了一下,将地板上的血都仔细地擦干净。我这才明白为什么他在浴室里疗伤,这里香味浓郁,此刻已经闻不到血腥味,而且偌大的房间,只有一扇小窗户,为怕透风,还关得严严的,浴室里水流哗哗作响,可以掩掉他的呻吟声。我不禁感慨这个人还真是心细如发。
我从池子里舀出一盆水,打湿了我俩的头发,配上我们蹒跚的脚步(他是虚得,我是吓得),还真像一对欲火焚身的野鸳鸯双双出浴。都忙乎完了,才将一团染血的布藏在怀里,扶着他回了正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