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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初识(1)


  那个人被放了下来。我也没看清楚人家是怎么将他解下来的,好像一挥手,那人就如同一袋子土豆似的掉到了地上,看来是有机关的,只有我那么笨,还用刀子割绳子。

  上来两个人,一边一个架起他的胳膊将他拖走了。他的头垂着,只能看见乱蓬蓬的头发,地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看得我心肝直颤。不管他犯了什么罪,也不该受这样的折磨。

  还没等我进一步悲天悯人,就有人上来将我解了下来。一件灰扑扑的衣服和一双破布鞋被扔在我脚下。那人上下打量我,呵斥道:“快穿上!”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黑色的吊带裙已经被鞭子打破了几处,露出几道青紫色的鞭痕(马公公的鞭法真是神勇,果真没有破),再看看胸前的布料也裂开了,连内衣都露了出来。我脸一红,赶紧拿起地上的衣服,手忙脚乱地套在身上,衣服很长,拖到了地面。我偷窥了那几个人一眼,他们的表情只有不耐烦,不见淫亵,我放心了。都是公公啊!这个发现让我很是欣慰,虽然是变态,总比一群如狼似虎的雄性动物安全。

  那几个人推着我的肩膀让我往前走,我又经过了那道石壁走廊。此刻,两边的石壁上都点燃了风灯,昏暗的光线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如鬼影一般。来到走廊的尽头,右手边隐隐可见一排排的牢房,呻吟哀号的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仿佛地狱的魔音,让人不寒而栗。幸好,我被推着转到了左边,与刚才是一样的石壁走廊,却越走越安静,渐渐听不见其他的声音,只闻我们的脚步声,因为寂静与未知,越发让人从心底渗出恐惧来。

  走廊的尽头灯火通明,在一面墙宽的铁栅栏后面只有一间牢房。押着我的那几个人打开门,在我背上狠推了一把,我直接以平沙落雁式扑在地上。

  伸手摸摸,脸还是立体的,没给拍成照片。爬起来,四处张望。我一路上已做好心理准备了,会被关入一间阴暗潮湿、散发恶臭的牢房,地上跟动物园一样跑着蟑螂和老鼠。没想到这里很宽敞,还异常的干爽整洁。最重要的是只有这一间牢房,根本没有其他犯人,可见这个半死的人是个要犯,才会单独关押。我很感慨,天牢里也有VIP总统套房啊!

  牢房一面是铁栅栏,三面是石壁,在高墙的顶上,有一个两张A4纸那么大的窗子,还镶着铁条。地上有些稻草,靠墙的一面是个石台,像张床,上面也铺着稻草,四个角上立着四根铁柱子,应该是绑人用的。此刻刚才被打得体无完肤的那个人趴在上面,手上脚上还戴着粗粗的镣铐。

  我突然顿住,回过神来,转身发疯一样拍打着已经锁上的铁栅栏门,“放我出去,给我换一间单人的。”

  门外的几个人回头呵斥道:“单独关押的都是死囚,你还担不起那个罪名。”我愣了一下。哦!那我就不住单间了。我可怜巴巴地尝试着说服他们,“那将我关到女囚那边可以吗?”那人很是铁面无私,丝毫没有一丝怜香惜玉,“马公公吩咐了,让你照料这个人,别让他死了。他该受的苦刑还没有受尽,若他死了,就都加在你身上!”我心中波涛汹涌,无比悲愤。太不人性化了,竟然将我跟一个半死不活的男犯人关在一间牢房里,还有天理吗?一个好的监狱应该是人性化的管理,是犯人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地方,是失足的人,人生新的起点……算了,长耳朵的都走光了,剩下的这个比我还倒霉,我就不抱怨什么了。我又渴又饿,如不是这该死的穿越,此刻我应该是骗完吃喝,功德圆满地躺在宿舍的床上了。

  我只好回身又打量了一下牢房,屋角处有个水缸,还有一个金属盆,栅栏和床之间有一个黑不溜秋的桶,马桶呗,不用细看我也知道,动动鼻子就行了!我看了看石台上趴着的人,连是否有起伏的呼吸也看不出来。我大着胆子走过去,试着推了推他,小声道:“喂,你可别死啊!”其实这会儿我倒没去想他死了,我得替他受刑。我只是害怕他死在牢里,我得跟个死人待一晚上。那太恐怖了!我从小对生死很是忌惮。认真追溯源头,应该是我外婆去世那年,我只有四岁,被我妈抱着去参加外婆的葬礼。那次把我吓坏了,我看到外婆躺在灵堂里,枕着一个公鸡枕头,连样貌都跟生前不一样了。我妈哭号着往上扑,被亲友架住。没有人顾得上我,我就一个人站在一边,定定地看着死去的外婆,吓得连哭都忘了。那次的经历给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以至于我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只有缩在我妈怀里,才能放心入睡,只为了感受她的呼吸和心跳。现在想起来挺可笑的,但是孩子的心就是这样脆弱。

  此刻我看着这个人,他的生死不明,比目前自身的处境更让我害怕。我伸手探到他的鼻下,感到微弱的气息,如小鸟的羽毛,一凉一热地吹着我的手指,心中竟然涌起对他的感激。他还活着,太好了!

  铁栏外有人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不是刚才的那些人,而是个六十开外的老狱卒,有点颤颤巍巍的。他来到铁栏前,将饭菜、一小罐水连同一件衣服顺着铁栏的缝隙递进来。见四下无人,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罐子放到栏内的地上。他朝石台上趴着的人张望了一下,随即叹息了一声,“唉,好人没好报啊!”说着,摇头走了。

  牢房又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我走过去,先拿起那个罐子,打开一看,是膏状物,闻了闻,有股草药味。我又从角落的水缸里打了盆水,就着灯火看了看,还挺清澈的。我将水盆和药膏都放在石台上,想了想,从自己衣服的下摆撕下条布,浸在水里,淘洗一下拧干了。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是一条一条的,没什么阻挡,我轻轻地除掉他身上的碎布,擦拭他血肉模糊的后背,这才看到,他的背上有鞭伤,也有烫烙后,露着红肉、淌着脓水的烫伤……我都不知怎么下手了。我是个胆小的人,中学的生物解剖课向来都是捂着眼睛过来的,更别提躺在我面前的是活生生的人!我颤颤巍巍地为他擦去血污,又在他的伤口上抹上药膏,也分不清伤口不伤口了,反正他已经没有一块好肉,我整个涂抹就行了。然后是他的腰臀和腿。

  背面完事了,我将那盆血水泼到铁栏外面的地上,又换了盆干净水回来。把他翻过来让我犯了愁,别看他瘦得皮包骨,可是还真沉啊!我又不敢使劲推他,只能尝试着将手插到他腋窝下去提。我费了吃奶的劲,也没把他翻过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倚着石台喘粗气。

  过了好半天,我正蓄精养锐,准备再接再厉呢,就听背后有一阵铁链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回头,看见那人正费力地自己转过身来。我赶忙跳起来去扶他。在我的帮助下,他终于仰卧在石台上,浑身抖作一团,半天才停歇。

  我等他不抖了,就接着为他擦洗,他的前胸和腹部比后背还惨,看得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咬咬牙,拿起手里的布尽量轻地为他擦,可是碰到他时,他还是疼得蜷起来。压抑的呻吟溢出他的唇角,这是我第一次听见他出声。他极力控制着自己,慢慢将蜷着的身体打开。

  我细心地擦净他的身体,仅是前胸和腹部就让我换了两盆水,又为他涂上药膏。接下来,再往下……我有些踌躇,他毕竟是个男人!他衣不蔽体的,看得出下面也有鞭伤。我偷偷看了他一眼,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好!讳疾忌医是要不得的。我为自己鼓鼓劲,直接把手里的湿布按在他下面,没敢细看,面红耳赤地涂上药膏,顺手将那件干净衣服拽过来,搭在他腰间,才呼出一口来。还好他没什么反应,了无生气地躺着,也不知是不是又晕过去了。这要是……我这脸往哪儿搁啊!

  接下来容易些,他的胳膊、腿和脸,我也一一擦过,又涂了药膏。他的脸肿得跟猪头一样,即便擦掉血污还是看不出长相年纪。他的手腕和脚腕有些难处理,被铁镣磨得都露出惨白的骨头。我只能又从我身上衣服的下摆和袖子上撕下布来,一下子袍子变成连衣裙了。将布叠好,小心地缠在他手腕、脚腕的镣铐上,虽然作用不大,但是好歹垫一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