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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兄弟


呓语用力甩上店门,躺倒在沙发上,长舒一口气。怎么可能忘得了?那个强得连神都避退三舍的混蛋就那么死在了自己面前,连招呼都没有打,就那么没了呼吸。怎么可能忘得了?混帐魔王,明明之前就警告过他,绝对不允许在自己面前提起那个名字。真是想他啊,哪怕过了一千年,任子慕……

店门被人推开了,一个男人走了进来,说:“店里有人吗?”

呓语皱着眉头坐了起来,看到是客人,只能扬起商业化的笑容,说:“欢迎光临,能走进我这家店的人都是有什么想要放弃的。为什么你会走进这家店,你又想要放弃什么?”

男人只是大学生的装扮,一副眼镜下,表情看不真切,说:“如果真的要放弃的话,应该是我和兄长两人之间的牵绊吧。”

呓语在男人身上闻到了奇怪的味道,问道:“你口袋里是不是带着什么东西?”

男人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张纸条,递给呓语,说:“只有这个了,是今早不知道谁放在我床边的。刚看到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居然在这里有这么一家店。”

呓语打开纸条,却没有看到一个字,仔细一闻,果然是很奇怪的味道,像是羽毛却更像是烧焦的头发。突然明白了过来,赶紧将纸条放在桌上,叠了只纸鹤去找魔王带着任静和青言赶紧回来。这才转头看向男人,说:“我不妨照实说了,这个生意本来我不想做,只是似乎是个了不得的人把你介绍到了我这里。在我看来,你要放弃的可不仅仅是你和你兄长之间的牵绊,还有你和那个女人之间的感情,甚至是跟你家族之间所有的纠葛。”

男人苦笑道:“似乎店主什么都知道,可似乎放弃这么多东西,我也活不下去了吧?”

呓语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打个响指,加重了房间里香料的味道,说:“居然有人知道这个?先生是有备而来,我也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应付了。没错,人没有背负就活不下去,但你身上背着的东西一环扣一环,是不可能只取走一项的。什么东西能让兄弟二人反目成仇,在我看来有很多,爱上同一个女人,争夺同一份遗产之类的事情。可你和你的兄长两人之间的反目,却要从小时候开始说起来。你们家是大家族,你的兄长是长子嫡孙,家里自然更为看重他。你明明能力比他好,却只能屈居他之下,也让你苦恼了很多年。但让一切爆发的还是因为那个女人,那个嫁给了你哥哥却同样也对你藕断丝连的那个女人。总而言之,你身上背负的是与兄长之间的感情和恨意,与那个女人的怨恨和爱恋,与家族的憧憬和厌恶。你是一个极为矛盾的人,对所有的事物都有两种极端的感情,没有精神分裂已经是万幸了。剩下的事情你要自己决定了,单单取下一样我做不到,可全都给了我,你就什么背负都不剩下了。所以我才说,这个生意我一点也不想做,你自己看着办吧。”

男人闭上眼睛思考了很久,说:“那就请店主都拿走吧。”

呓语瞥了一眼桌上空白的纸条,说:“本来看在介绍你来的那位大人的份上,我应该给你留下些能让你正常活下去的背负,只是你的爱恨都交织在了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好好睡一觉吧,睡一觉起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契约,我是这家店的店主,概不退换哦。”

男人突然伸手制止了呓语,说:“那究竟给我留下这张纸条的是谁?”

呓语轻轻一笑,说:“你相信神的存在吗?是个从来不干正事,一天到晚只知道在云上打滚叫着‘无聊’的神做的恶作剧。你还可以后悔一次,究竟是不是真的要放弃。”

男人点点头,说:“没事,都拿走吧,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我再纠结过去又有什么用?”

呓语轻啸一声,阖上了男人的眼睛,一口咬上了男人背上的背负,却被强大的力量震到了地上。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果然是神那个家伙特地送来的人,可究竟是为什么?

店门被用力推开,已经恢复了真身的魔王赶紧走了进来,将呓语扶了起来,问道:“刚刚结界差点被破了,难道是已经睡着的这个家伙干的?”

呓语抓着魔王的衣袖,说:“青言呢?她人呢?”

魔王扶着呓语到沙发上坐好,说:“跟任静在后面,马上就到。到底是怎么了?”

呓语指着桌上那张素净的白纸,说:“那个家伙送来的人和战书。你千万别碰,那个上面沾着天上羽毛的味道,身为恶魔的你绝不能碰。等青言拿着香炉回来再说,可问题是他辛辛苦苦将这个男人送到了我的面前,难道仅仅是为了让我看一眼?”

魔王深吸一口气,说:“只是个小小的圣印而已,帮你破了就是。这个男人只是个信使而已,我们的一番作为看来是一点都没有瞒过他。呓语,跟我先躲到魔界去吧,在人间界的你太危险了。”

“我真的要考虑到魔界去避难了。”呓语说:“可你也别忘了,如果我真的在你们中选择了立场,神他不会放过我的。虽然我是六道之外的貘,可要困住我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困上我几千年,饿也能饿死我了。真讨厌,好讨厌被那个家伙威胁的感觉。既然他这么耐不了无聊,那就做些让他不无聊的事情好了。从现在开始,我会说服任静他们一家跟你们联手,只是不再是向你们寻求庇护,而是人类自己也应该做些救他们自己的事情了。等白夜来了,我们就进我的房间好好商量吧。不把那个家伙从天上拉下来揍一顿,怎么能让他明白我痛苦了上千年的感受!”

魔王紧紧抱住了呓语,说:“呓语,你没事吧?怎么突然……”

呓语一拳打在沙发上,说:“怎么会有事?刚刚就在一瞬间,我背上对神的敬畏被他亲自拿走了!既然是他的希望,就不要怪我做什么逆天的事情了!真是彻彻底底被摆了一道,和平解决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吗?送上门的美食我是不会放掉的,神,我们之间也要开战了。”

店门第三次被人打开,任静拉着青言走了进来。

呓语看着青言,说:“巫女,我给你的香炉呢?拿出来给我用用。”

青言从袖子里拿出了香炉,郑重放在桌上,说:“出了什么事情吗?”

呓语靠在魔王身上,说:“将桌上的那张纸放到香炉里,然后离香炉三步远。”

青言照做之后,香炉冒出了一股蓝色的轻烟,整个店里的结界又受到了冲击。

声音从香炉里传了出来,说:“怎么了?你们想要联合起来对付我吗?”

魔王冷哼一声,说:“既然都被你知道了,又何必明知故问?怎么,高高在上的唯一之真神,难道你怕了我们吗?”

“那怎么可能?魔王你才是,才在呓语身边待了几天,讽刺的语气如出一辙。要不要我做主准许你们两个成婚,顺便送上一份大大的新婚礼物?”神说道。

魔王却镇定了下来,真正拿出了自己王者的风范,说:“是不是该说说正事了?怎么了,看不惯我找人类联手,还是看不惯呓语将妖怪也拉进了我们的阵营?神,你终究只是一人,怎么可能敌过我们三方的力量?我们谈判吧,只要你肯实现呓语的愿望,我们魔界再让你一千年又如何?”

“呵呵,魔王你是不是忘了?如果呓语的愿望实现了,你的愿望就永生永世实现不了了。还是说,魔王你真的有了人类廉价的感情,对那只下贱的貘动了真心?”神耻笑道。

魔王也跟着笑了起来,说:“神,那是我的事情,和你本就没有什么关系。今天这么明目张胆地送一个人进呓语的店里,仅仅是为了下战书?”

神止住了笑声,说:“没错,只是仅仅下战书还是有些无趣,我来给这个游戏增加点乐趣好了。魔王你还是赶紧回你的城堡吧,有些人已经按耐不住想要推翻你了。还有,你们真的以为白夜就会帮你们吗?呓语才是将白响从王位上拉下来的家伙,那个恋祖父成癖的家伙怎么会原谅你们?你们三方,两方不平静,唯一还算平静的人类却连个能主事的都没有。一群乌合之众想要将我从天上拽到地上,真是太有趣了!喂,呓语,有空到天上来找我玩吧,依靠他们还不如来求我算了。”

呓语挥手熄灭了香炉,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

魔王轻轻咳嗽一声,说:“我和路西法在魔界设了局,过两天就可以收网了。只是刚刚他说了白夜的事情,会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呓语撑着下巴,说:“白响,还有白响在呢。千年了,这一次绝对不可以输给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