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李可乐问了几遍,老朴一点反应都没有,可李可乐这会儿根本不知道此时老朴还在熟睡中做着他的春秋大梦。在李可乐接着又问了几句老朴依然都没反应的情况下,他便本能地爬上床去看,才发现老朴梦得正尽兴。更糟的是,这一看李可乐居然来了气,因为他这人生平就最恨两件事情,一是别人意淫,另一个就是别人做春梦。
在李可乐认为,只有没出息的人才干这两件事情。他一惯规劝弟兄们,如果别人不吸引你,你就让自己吸引别人,要是实在不成,哪怕睡在天桥下晒太阳数汽车,也千万不要躺在床上空想。当然他这句话以前对老朴也不止一次地说过,可从老朴脸上泛起的一道又一道幸福而满足的表情判断,他肯定把李可乐以前说的话都当成了耳边风,而且看着老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和有规律地蠕动身体的节奏,李可乐就知道他正是高潮迭起的时候。于是他越看越觉得老朴窝囊,就在一瞬间他决定给老朴做一次救赎和洗礼。
当李可乐看着老朴脸上又一次泛起美丽而灿烂的笑容时,他跑进厕所接了一盆接近零摄氏度的水,毫不犹豫地泼在老朴身上,然后就迅速夺门而出。那天,就在李可乐夺门而出时,他听见了老朴杀猪般的一声号叫。
11
李可乐再次见到老朴,是在半个月后老朴出院的当天。
那盆水下去后,老朴就被送进了医院,当然同时进去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出院那天,是李可乐去医院接的老朴。
为了表示对老朴和“阳痿“两兄弟康复归来和洗礼成功的双重庆贺,他们一帮子弟兄还特意买了一大束鲜花,订了一桌子好菜等着给他们接风洗尘,所以别人都忙乎着吃饭的事,李可乐一个人去接的他。
老朴住在住院部二楼,李可乐从老朴所在的病房门口过去的时候,听见里面有人在自言自语,似乎在诵经,又似乎在祈祷。他忘记了老朴的病房号,所以就先找着那层楼的值班护士,然后通过护士找到他。
护士带着李可乐来到老朴的病房门口,李可乐一看病房号,就是刚才他过来时听见里面有人自言自语的2046号病房,护士说:“是不是那个因为受到外界强烈刺激而短暂性休克的病人?”
李可乐说:“反正就是因为被泼了一盆冷水,差点没缓过来的那个人,估计就是你说的外界强烈刺激短暂性休克的。”
护士说:“你们学生啊,就是玩性大,那么危险的事情都干,以后可千万要注意了,那样很危险的。”说着已经到了病房门前,护士说,“进去吧,应该就是这个房间。你看是不是你要找的人?”说着敲了一下门。
门开了,李可乐往里面瞟了一眼,没看见人,只听见有人在默默地念叨:“你的心灵需要净化,不纯的思想导致亵渎的行为,带来不可饶恕的惩罚。”仔细一听,确定是老朴。李可乐很熟悉,这是老朴的名言。
护士走在前面进了病房,李可乐跟在后面。进去的时候,老朴正站在镜子前梳理自己的头发。
“请问您是朴(pu)克吗?这位同学找你。”护士问老朴。
老朴听见有人说话,赶紧转身,看到李可乐,先是一愣,接着又把目光转向那位护士,一脸疑惑的样子。
李可乐这才猛然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赶紧解释说:“他不是朴(pu)克,是朴(piao)克,跟那‘嫖’字儿一个音。”
那护士一听,脸唰一下就红了。她人本来长得挺水灵,皮肤白皙,这一下给搞得脸红到脖子根,可不自在了。看小姑娘挺不好意思,李可乐赶忙打圆场:“没事儿,他这人名字特别,怎么叫都躲不开吃喝嫖赌,本身长得就一干坏事的样子,回去让他爸给改名字。”
“不好意思啊,你们聊,如果有什么事儿就和我说,我先走了,隔壁病房病人要换药了。还有,这病人今天是该出院了,出院手续已经办理好了。”护士说着赶忙转身离开。
望着已走出病房远去的背影,老朴半天才缓过神来,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就在李可乐帮老朴收拾完东西出来的时候,迎面又正好碰上那护士给隔壁病房的病人换完药出来。
看李可乐和老朴已经收拾完东西出来,她友好地和他们打了个招呼,然后匆匆从他们身边过去。
老朴还没等那护士走远,就拍了拍李可乐的肩膀说:“哥们,看见没,很正点的娘们,这就是传说中的白衣天使,一看就知道还没谈过恋爱。”
李可乐说:“老朴,你就别折腾了,女人都没见着几个,你倒是经验值一堆,你不就一蚂蚁爬在蜘蛛网上吗,还装啥满腹经纶呢?”
“猪肉没吃过,我还没见过猪跑啊?”老朴反驳。
“既然你是看着猪跑得出的结论,那说明你那理论也只能用在没下过猪崽子的母猪身上。”说完李可乐笑了,老朴被他气得无语。
出了医院大门,老朴问李可乐:“走回去还是打的?”
李可乐说:“你不是一向主张勤俭节约吗?连手纸都是用完正面留着晾干用反面的人,怎么今天想到要打的呢?是不是在讹我,想要我补偿你?”
“我还不是为你着想,难道你头上挨了那么一砖还能走那么远的路?”老朴这一说,李可乐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人也是今天出院。他赶紧对老朴说:“老朴,委屈你先在这等会儿,我去下医院,一会儿就回来。”
老朴说:“你干吗去?去看白衣天使?”
李可乐说:“不是,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说着,他把老朴扶着靠在医院门口不远的一根电线杆上,赶紧一路飞奔向住院部。
李可乐一口气跑上住院部大楼,还是直接找那位值班的护士姐姐,这座医院他就和她最熟,而且她又长得那么漂亮,他没理由不找她。
跑到护士值班室门口时,李可乐已经上气不接下气。那护士看李可乐去而复返,又跑得如此急急忙忙,以为老朴又出什么事儿了,赶紧站起来问:“那个朴克没事儿吧?”这回她对老朴名字的发音是对的,却让李可乐反而不好意思了。
“朴克,没……事儿,我……我有……事儿,阳……萎,我……”李可乐已经喘得说不出话。
“那你也得先找男科挂号检查啊。”她还没等李可乐说完就准备带他去。
李可乐知道她曲解了自己的表达,其实他的意思是要找“阳痿”的,就在李可乐为难怎么给她解释的时候,“阳痿”听到了李可乐的声音,从旁边的病房出来。看见“阳萎”,李可乐赶紧说:“是他,‘阳萎’,我找他的。”
“阳痿”说:“是,护士姐姐,我是‘阳痿’,他找我。”
“阳痿”这一说,护士的脸上立马飘起了一层红晕,于是显得更加美丽动人。
看她那么难为情,李可乐也赶紧说了句“谢谢”,就拉着“阳痿”匆匆下楼了。
12
“阳痿”是被老朴摔出门的砖头砸中了面门。
那天老朴在经历了李可乐的那盆圣水的洗礼后,终于摆脱了罪恶春梦的纠缠回到了残酷的现实。
人,在从一种幻想被拉回现实的时候,往往会有瞬间的叛逆情绪,当然老朴也不例外。再说了,他当时的幻想是美丽的,因此在回到现实之后他就会本能地做出更加抵触的反应。于是,他整个人从床板上一跃而起的同时嘴里喊了声“操”,但“操”字的落音伴着惨烈的狼嚎,紧接着就顺手抓起了放在枕头边他平日里用来防身的半块砖头,迎着李可乐出逃的路线摔了出去。
“阳痿”是个好事之人,听见李可乐宿舍里有人发出惨叫,就跑过去看热闹。他这人好奇心强,再加上对这种惨呼鬼叫之事出奇的勤快,于是在听到老朴的号叫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于别人冲到了李可乐的宿舍门口。
当李可乐余光里看见老朴拨开枕头的时候,他就知道了那下面东西的厉害,于是就拼了命地往门外跑,而那个时候的“阳痿”早已经占据了李可乐最佳的出逃路线。可老朴心里是明白的,他能准确地判断出李可乐要出逃的方向,所以就在他夺门而出的那一瞬间,“阳痿”刚好用头截住了本该砸在李可乐后背上的砖头。
当李可乐把一瘸一拐的“阳痿”带到老朴旁边的时候,老朴这才恍然大悟。
他看见“阳痿”头上的纱布,才知道原来那天砸中的人根本就不是李可乐。
于是他对“阳痿”说:“哎,兄弟,要是我知道那砖头是砸在你头上了,我真不应该用那么大的劲。”
“阳痿”也感慨地说:“我也不知道啊,要是我知道有砖头会落在我头上,我也不会那么快的。”
李可乐在一旁打趣地说:“说来说去还是怪老朴,要是你老朴不做春梦什么事儿都没有,所以以后切记要戒色,那东西害人害己。”
正说着,过来一辆的士。李可乐挥手拦住,他们二人坐后排,李可乐坐在司机旁边。
快到学校的时候,李可乐问司机:“师傅,到工大新校区西门多少钱啊?”
“四十五,官价!”司机说着把计程器拨下去。
李可乐说:“二十五,成不?”
“学生价都不止二十五。”那师傅看都没看他,不屑地说。
李可乐说:“那你按什么向我收的钱?”
“甭管我按啥向你收的钱,一看你们就不是学生,学生向来不问价。”
李可乐说:“他们不光不问价,到了给二十五就走人,遇上大四的,估计连二十五都还给不上吧?”
那师傅一听,半晌没说话。他知道这等人不是能被忽悠的种,赶忙说:“二十五就二十五。”
李可乐说:“哎呀,我忘了,钱包没带。”说着他拍了拍口袋。
“唉,小兄弟,大家都不容易,现在油也涨价了,老婆刚下岗了,这一大家子人都靠我养呢,二十就二十吧!”
“阳痿”也知道李可乐的心思,赶紧会意地说:“哥们,真不巧了,我好像也只有十块。”
还好,老朴最后看也差不多了赶紧从自己屁股上摸出五块钱说:“我这儿还有个五块,都给你吧,就当那五块你买了个教训,以后别随便讹人。”给完钱时也到了,他们下车直奔订好菜的饭馆。
那天晚上,他们狂欢庆贺老朴洗礼成功的同时也算是为“阳痿”送别。
三天后,在李可乐和老朴他们都踏上了实习旅途的同时,“阳痿”也进入社会开始祸害人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