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可乐和“阳痿”就这样对着话并排走在宿舍通往教学楼书记办公室的路上。虽然走的是同一条路,但心里想的不是同一码事,“阳痿”还在想如何调戏少妇让她离婚下水,而李可乐在想着为什么在于小曼有了男朋友后他才遇见她。
其实谁都希望自己的爱情是完美的,李可乐也不例外。他一直固执地相信着不知不觉间来到身边的那种可遇而不可求的爱情,所以一直在等他真正的原配。在爱情这方面,李可乐一直是坚决拥护原装,不支持搞组装。他这观念在这现实世界可能是老套了一点,但那时候确实没法子改变。用他的话说,就是自己虽然人长得平凡,但绝不平庸,虽然比不上那些刘什么华梁什么伟的,但也绝不会落到和“阳痿”一样污染环境的地步。感冒了从不吃药,下雨天从不带伞,见了不漂亮的女生从不眨眼……对于女朋友,要求不高就两条:不仅漂亮还要有感觉才行。爱情这东西无道理可言,凭的就是俩字儿——感觉。如果人家对你不感冒,就算你帅得掉渣那也白搭。一只劳斯莱斯的轮胎,即使再华贵,装到拖拉机上也是用不了的。李可乐一路上在想,这次遇到了于小曼,她长得漂亮并且他对她已经确定是有感觉的,但人家已经有男朋友了。他心里盘算,就算辛苦一下挖墙脚也愿意,可关键是还不知道人家对自己有没有感觉。所以,对他来说,希望是有的,只不过还在田野上奔跑而已。
一路上“阳痿”还一直唾沫横飞地给李可乐讲他在网上交际的狗屁绝招,孜孜不倦。李可乐虽然很烦,但是出于尊重同学间的那点信任,一直违心地点头示以赞同,还时不时投去钦佩的目光以资鼓励。
他们一边走,“阳痿”一边绵绵不绝地说着自己的爱情法则。在走进教学楼的时候,“阳痿”突然猛地戳了一下李可乐,说:“快看,美女!右边!”
李可乐赶紧抬头,结果腿都软了。
“美女!我的天!”李可乐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
他在内心里感叹,此女怎么看怎么像刚从聊斋里跳出来的!脸上白皑皑的一片苍茫,跟大西北冬日里积雪覆盖的群山峻岭似的,估摸着光那粉底霜刮下来绝对都能蒸俩馒头。心想,照此说来悟能老兄岂不是绝世潘安?他宁愿承认地球是方的、长江水倒流,也绝不能接受那是美女。于是满脸同情地对“阳痿”说:“可怜的孩子,你是不是上网上晕了?”
“这样的还不漂亮啊?你要是能找上这个我管你叫爹!”显然“阳痿”对李可乐的反应极其不满。
“我要找了这个我就管你叫爹!”李可乐对“阳痿”审美的标准坚决抗议。
不服软的“阳痿”瞪着一双大牛眼还想发作。
谁知李可乐理智地来了句:“算了吧‘阳痿’先生,南北差异。俗话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确实,人与人之间的审美观是有差别的,你‘阳痿’就喜欢恐龙那我也没辙,但你总不能让我也钟情于鸵鸟吧?”
“阳痿”赶紧就坡下驴:“这样也好,我们永远不会成为情敌。”
李可乐赶紧愉快地点头表示赞成以此和解,他觉得“阳痿”这句话说得还算有点水准,至少对得起他跨世纪大学生的头衔。不过对于“阳痿”眼中的美女他可是一点儿也不敢恭维,估计“阳痿”对他也差不多。每次李可乐看到让人晚上做噩梦的那种货色,“阳痿”就偏说是基因突变的产物美不胜收;在李可乐看来是人见人爱车见车载的美女,“阳痿”却偏说一见就吓得永久性阳痿。
在这领域,可以说李可乐多年来一直跟“阳痿”是用机枪都打不到一块儿。这让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老朴,对于赏析美眉他们公认老朴已经达到了传说中庖丁解牛的高度。庖丁解牛目无全牛,而老朴眼中没有穿衣服的女人。尽管他大学四年里一直孑然一身,但他常教导他们说:“上学就是要学以致用,大家都学习了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要懂得透过现象看本质的道理。对于女人也一样,我们不要被她们华丽的衣饰所迷惑,要学会透过衣服看到里面实质性的东西。”所以大家对老朴在这一点上理论与实际相结合的做法推崇备至。在几个兄弟中,这一点就数老朴最权威,为此大家尊称其为“博士后”,后来觉着不太合适就又改为了“事后勃”。每次“阳痿”历经千辛万苦发现的美女,几乎都被老朴剖析一番后残酷地予以否决,然后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阳痿’兄,你的审美观是有点问题,不过你千万不要想不开。你想想,如果没有了你,谁来疼爱这个世界的恐龙呢?”而每每此时,“阳痿”都会摩掌擦拳,摆出一副鱼死网破玉石俱焚的架势。当然老朴也非等闲之辈,见苗头不对便使出致命绝招“乾坤大挪移”转嫁于李可乐。于是,老朴就会十分善良地问李可乐:“可乐,你说是不是啊?”李可乐何许人也,哪里会去干踩蛇尾巴那种蠢事。于是他每次都笑而不答,用表情对老朴的观点示以肯定又不会惹火烧身。看着“事后勃”老朴一脸猴急,李可乐心里就特舒坦。
10
李可乐来到书记办公室,才知道其实书记找他的主要目的倒不是因为没上课,而是要他通知和安排大家实习的事。因为就算李可乐睡几天觉,旷几天课,也并不影响他这个优秀的大学生的名头,成绩好奖学金照拿不误。可“阳痿”不一样,他和李可乐在这一点上是有着本质区别的,根本不是看美女的那种分歧,所以这可苦了“阳痿”,他倒是把自己送上了“鬼门关”。
就在当天下午,院里下了通知,宣布开除了可爱的“阳痿”同学的学籍。
当然那天下午还发生了另外一件大事,那就是李可乐又一次看见了于小曼。
两人在楼道里相遇,快要错过的时候,于小曼居然忍不住主动和李可乐打了个招呼,于是乎让李可乐开始感觉他希望的田野上鲜花开始含苞欲放。
这次见了于小曼之后,李可乐的心里无缘无故甜蜜蜜了好几天,但在甜蜜之余又越加觉得堵得慌。
毕业实习在即,课也没了,大家一身轻松。当然不轻松的也有,那就是还在为那个奋斗了几年的证明还没拿到手而惴惴不安,但是相比之下这种等待是痛并快乐着的。可对李可乐来说,只有痛却找不到快乐,因为对他来说等与不等结果都一样。毕业了,李可乐不仅抱不得美人归,就连那个证儿也拿不到,不是成绩不合格,也不是政审有问题,就是一条,他还欠着学校的学费没还清。所以别人等毕业实习就像癌症患者等死,他则像确定了死的时间等着患病。
当然,那段时间里,无论是痛的还是乐的,所有的人都并没有闲着。该逍遥的逍遥,该睡觉的睡觉,就连玩游戏的也在赶着时间升级,怕上班后没时间逍遥;谈恋爱的那就更不用说了,趁着清闲日夜加班,生怕上班后劳燕分飞,各奔东西。反正最后的晚餐吃一顿少一顿,不吃白不吃,于是忙得不亦乐乎。
无聊的人更加无聊,怕过些日子上班变得充实了就没时间无聊了。
只有李可乐、老朴、大歪、小B几个人生活最规律。
上午十点起床,十一点梳洗完毕。
十一点半大歪找到李可乐,十二点整李可乐和大歪先找到老朴,再接着找到小B。
十二点半开始吃午饭,十四点半准时吃完。
十五点回到宿舍,十五点半大歪和老朴到李可乐的宿舍,十六点李可乐和大歪、老朴转移到小B宿舍,十六点半再返回到大歪宿舍。十七点,李可乐和老朴回到老朴宿舍,十七点半李可乐一个人再回到他自己的宿舍。十八点,李可乐去找老朴,十八点半,李可乐和老朴去找大歪,十九点,他们已经找到了小B,四个人又在一起吃晚饭。
二十点各自回自己的宿舍,一小时后又聚在一起吃夜宵,但总会在午夜十二点前赶回宿舍睡觉。
如此重复着实习前最后的大学时光。
他们回想大学四年,一梦方醒,居然已经结束了。犹如洞房花烛的新郎遇上逃婚的新娘,还没等掀开新娘的盖头人就溜了。当然大四了也解脱了,这标志着立马脱离学生生涯独立成人,更意味着从今往后自己想做爱的时候就可以随时随地,再也没人能管了,所以说这就又是一种全新的生活。当然这是广义上的,狭义上的那就更多了。因为从狭义上说,这些人离开校园后,就又可以分为很多种,比如有人要为工作去四处奔波,有人要为考研挑灯夜战,又或者还有人因为肄业而出去流浪,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自由职业者,就像“阳痿”。考研,这事儿李可乐起初也想过,可是买的辅导书已经在某个下午送给了捡破烂的老大爷,再说了他英语也不好,用小B的话说,爷们儿就是一爱国青年,那洋鬼子的话说不来。找工作,政府办公室不要他,别的他没兴趣。做自由职业者,他其实还不够格,虽说四年来旷课无数,但年年拿奖学金,一门课没挂过,所以还没逼到为娼的份上,再说了,让他活生生自己给自己肄业,那个谎他还真撒不起,更重要的是他老爸老妈还等着这个天之骄子能有一天衣锦还乡光宗耀祖呢!
唉,看来还真是左右为难,就在有一天李可乐为这个问题想到头脑发涨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老朴的床下。于是,他条件反射地想起了老朴,便问老朴:“老朴,你想好了毕业后干啥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