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阙高台问谁迎,
浊酒三千我独醒,
唯怜红颜是浮萍,
苍穹一眼惊断情,
一怒残剑破雷霆。
九州大陆,三千神国,天录元年道天录一统九州,万民同曰:“残颜皇”
昔日我如那茂密丛林葱葱郁郁,如今秋风吹,残叶落、枯木断,天际南雁比我欢。
“啪……!”
行军账中传出颤心的跪地声。
“四哥!你若非去不可,那就带上我,我不信!我不相信二哥会变!当初的誓言,当初的承诺,都她娘的扯淡,都是扯淡!”说话之人是一名甲胄男子,双眼通红,脸面发胀,显然来此之前喝了酒,话语中带着悲壮,口中说着不相信,只是内心无法接受而已。
帅案上坐着一名男子,天生高贵,男子双眼紧闭,鼻孔微颤,眼角不可见的溢出几滴晶莹的泪珠。
男子轻轻用手拿下头盔,缓缓的放在帅案上,整个过程似乎很吃力,男子轻抚着帅案,其上的沙尘起起伏伏,不舍的那温柔的手掌离去。“来人!卸我盔甲!”高贵男子开口。
“兄弟情深似海,一声兄弟惊九霄,脂浓粉香为谁留?飞觥献斝战苍穹。”帅账外,万军齐唱,号角响彻天地,军鼓啸天,二十八万骁骑军、二十八万大秦铁驹,成三角之状列出战阵,下一刻齐刷刷的跪在地上,沙土氤氲,声音震动四野,气势汹汹狂奔而出,给人一种无法形容的震撼与疯狂。
“将军,颜皇不仁我等不义,只要您一声令下!我等定为将军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反了吧!”
高贵男子血液突而翻滚胸腔急促,眼光如剑芒,内心一阵剧烈挣扎,看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心中闪过一丝不忍,开口道:“休得胡言,再有此论者,军法处置,杀无赦!”
高贵男子看着天边的夕阳,橘红色的弧形烧云如同自己的战刀。被战刀分割的圆盘洒下的夕茫,怜断肠。男子双膝触地,低头亲吻着这片沙场,感受着周围的气息,似乎一切不在世俗,只是眼角的泪珠在奋力的洒落在这片土地,心中默念:“兄弟们,来世在战…”
桑州,中心大陆万米高空之上,悬浮着三百六十四道宫殿组合而成的巨大帝宫。
金碧辉煌,覆压万里,遮天蔽日,周围环绕着浓浓的天玄之气,由玉石打造的壁身晶莹透明且看不穿里面的景象。
其下的人工天池荡漾着一缕缕柔和的光芒,忽而千变万化波涛滚滚,转眼间又如静谧的美人,每一次变化虽无规则,但却带给人太多的美丽与震撼。
这是九州之人向往的地方,犹如天堂,延年益寿,但非武者不能踏足,而是普通人的体质根本承受不了浓郁的天地能量。
之所以只要是在宫殿内行走之人,哪怕是一个婢女皆为武者。
宣政殿,帝宫的制高点,整个九州的权利中心。
九丈台阶高贵华丽的龙椅之上,一名头戴九龙帝冠,身穿华丽紫袍的男子紧闭双目,晶莹的白发随风飘扬,华丽的紫袍朦朦胧胧似有水光荡漾,闪人瞳眸。
一张充满轮廓的脸,略带沧桑,留下了几丝岁月的划痕,但仔细一看,犹如一把利剑能刺人心脏,使人陷入无边无尽的恐惧之中。
此人乃是九州之主,道天录。
“颜皇,大司马秦九月求见,是否?”话至此其下之人略有停滞,头颅不可见的微微上扬,几粒汗珠于额头之中冷冷的奋力拔出,细细观察着台阶上闭着眼睛的道天录,略显慌张,“是否按以往的规格,天子座驾接待入殿。”
一名宫装白袍,两鬓斑白的老者,名为“何无极,”双膝跪地,洁白的眉毛与胡子垂流直下,整个人显的仙风道骨,说话间神情松弛有致。
道天录睁开双眼犀利而炯炯有神,面色平静如止水,行动间宛如仙帝降世,混沌气浩荡四溢,道:“秦九月,名中带九,他想做什么,成九五位尊位吗?”
“我令他镇守魔州,现在突然回来,是想看我死没死吗?啊?叫他跪拜进殿。
何无极额肌收缩剑眉横立略做颤抖心中焉有不舍,而后艰难开口道:“颜皇,大司马乃我神国开国元勋,首等功臣,受万民敬仰,这样做似有不妥,万民如何看待,愚臣恳请颜皇三思而后行。”
道天录听后倒也平静也不生气,一股无形气势骤然喷发温度剧降。道:“我就是我,从来不怕别人看错自己,对错与否,最终只有天知道。你们这些人略作聪明,真以为你们很了解我吗?我只需做我认为对的事。”
何无极只觉心中一沉,思绪万千,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王道无情臣有情,奈何?
何无极拉着佝偻的身体迈着沉闷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宫门外走去。
灰色降临大地,犹如遮避了夕阳的光芒,几只大雁在空中盘旋,发出哀鸣,似乎失去了归途。
微风轻起,宫门外,羊脂白玉打磨而成的地板失去了光泽,尘土伴着落叶离地杂飞。
秦九月一身黑色光泽长袍带着血色纹路,瞳眸之中似有邪火跳动,周身散发着恐怖气息,整个人有如修罗降世。
头顶雷声鸣鸣,大雨倾盆而至,看着孤身而来的何无极,秦九月拳头不可见的微微握紧青筋浮现,心中虽早知结果,却不由得悲恸,惨笑几声,不觉掉下了眼泪。
何无极迈着沉闷的步伐弯曲着腰,双臂展开,手并于前,缓缓而跪,甚是恭谨有气无力的拜见秦九月,道:“何无极参见司马大人。”
秦九月屈身向前,跪倒在地,哭声伴着雨声,狠抓何无极白色长袍边角,道:“我二哥…颜皇他还好吗?”
何无极心中一沉,如石沉深海受重力积压,早已有余无力,搅动无比,话不知从何而出,只好传达道天录口谕。
“传颜皇口谕,大司马秦九月擅离职守,放任魔州而不加以管理,导致亿万子民无家可归,现撤大司马一职,归为平民,跪拜进殿。”
时间突而停滞,雷雨呼而无声,秦九月眼中闪过精芒,在此之前三千神国根基为稳之时,秦九月手握重兵联名半数将军上书道天录,让其改国号为秦,道天录不得已封秦九月为九州王。
不多时秦九月收回神情,自知难逃一劫,唯有应声不在多说。
“诺~”
……
约摸两个时辰,道天录站在宣政殿门外,神情漠然看向宣政殿东门。
“颜皇,已有两个时辰,司马大人许久不到,您还是回到殿内休息片刻,要是累坏了龙体,万民责怪小贵子,小贵子可担当不起,”道天录身边的侍从开口。
道天录并未回应,小贵子仰头看了看道天录,不再说话退到一旁。
恍恍惚惚,两个黑点一高一低渐行渐近,宛如从天边而来,距离越拉越近,黑点开始清晰的映入眼帘。
秦九月双手带着锁链,跪在地上,不动用一丝修为一点一点的挪向道天录,赵无极则跟在秦九月身后。
多少次明争暗斗,可四目交接之时,道天录与秦九月双目之中竟控制不住的泪光在闪动,心都在不停地挣扎。
看似面无波澜的道天录,心中早已如雷霆翻滚,似刀绞、似枪穿,一向坚定的道天录在做这一决定时竟无数次动摇,也曾无数次选择原谅。
曾经跟随自己驰骋天下的人,该杀的已杀、该罢的已罢,唯独秦九月一直是自己的心腹大患。
实在是秦九月在军中声望太高,甚至超过自己,一身修为更不低于自己,现在的君臣关系,完全靠着那份懵懂的情谊维持着。
正赶上前几日秦九月遭遇天劫,道基受损,道天录决定趁机除掉秦九月。
道天录从来不允许一点失控的东西出现在自己的掌控范围内。
也许在秦九月心中,自从决定跟随道天录那一刻起,早就料到了今日的结果,但谁的一生甘愿碌碌无为,又甘愿平凡呢?
谁都行,但他秦九月不可能。
人生固有一死,精彩在于生命的旅途中活出的价值,如何去实现生命中的意义。
秦九月也不是没有想过取代道天录,放谁都不会留着一个随时都会结束自己生命的人活在世上。
可就算取代了又有什么意义,好不容易的安居乐业,又何必生灵涂炭,但心又不甘,只怪自己心太软。
不多时,秦九月早已在道天录身前。
秦九月不在多想,面对着道天录带艰难开口轰动大哭,“罪臣秦九月拜见颜皇,九月愿以死谢罪,二哥,我…九月知错了…”
伴随着秦九月的话语,道天录神识突而模糊,睁开双眼时仿佛秦九月已死在自己的身前,无尽的悔意自心中翻涌而出,那个为自己走过刀山,下过火海,万军丛中托着自己残躯杀出重围的兄弟,自己真要亲手了结吗?
不知不觉自己早已是孤身一人,曾今的兄弟、曾今的好友、曾今的爱人、曾今的欢声笑语、曾今的意气风发、曾今的共患难,多少次绝处逢生把酒言欢。
如今自己君临天下,却失去了一切。
道天录强忍悲痛,须知王道无情,今日仁义,将乱大局。道天录跪在秦九月身前,似撕开了君王外表,对着秦九月痛声道:“四弟!非二哥不仁,实在是二哥迫不得已而为之,不要记恨二哥。”
“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九月仰天长啸,不禁泪流满面“二哥!只要二哥开心,二哥需要,为我神国江山,为我神国子民,愚弟愿为二哥赴刀山下火海,死亦何惧。”
“今早有酒今朝醉,二哥,今天就让你我兄弟二人一醉方休,”话罢,二人举起早已准备好的酒坛,大口喝酒。
酒落血洒,人道茫茫、道运沧桑,将军血作伤心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