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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亲爱的朋友(2)


  现在,我已经辞职两年半了,“丸摄影”也从当初的夫妻档,变成了一个工作室。我从来没后悔过当初递交辞职报告。让梦想为生活买单,是我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事。我也很幸运有这样的朋友,她和哩噜,一直在我心底最深处,可以不常联络,但在那里就好,大概底气就是这样形成的吧。

  丸子小:曾经的电视台编导,现在是一名写作者,职业摄影师,“丸摄影”工作室创始人。

  远远地看着他们就好

  文|老鹰

  从来不在网络上买任何东西。

  人是有社会属性的,需要沟通交流。面对面坐着,进入到另一个精神世界中去欣赏倾听,同时也完全任由对方在自己的灵魂里流淌……这时候你难以去想象你的交流对象隐身在一张巨大又看不见的网中甚至你根本不知道TA是否存在。所以没有QQ没有围脖没有微信没有支付宝账号没有……一切和这个时代相关的东西,也不觉得有任何不适之处,因为我有书,那才是我心灵安放的地方。

  我和书有缘。

  有次搭同事的车回公司进地下车库,停下车同事充满羡慕嫉妒恨地评价停在旁边的一辆豪车,而我却看到神奇之处:车窗外居然端放着一本书。也许是这位陌生车主用这种方式来和陌生的朋友交流吧。我满心欢喜,不虚车库行。

  此行我其实是来到了一个米易的小山村,认识了小福滴和小贝壳。她们俩背着鸡蛋偷桑葚,我在旁边看得哈哈大笑。还认识了田气气和包老田,那种吵吵闹闹的爱情包含着不动声色的柔情。当然还有那只叫白眼仁多的小猫,它无辜的眼神穿过时间的灰尘,闪闪发光……

  书的最后,小福滴说,她和小贝壳们在一座少有阳光的城市经营着一家叫阳光房的小店,是网上小店,但她们的工作室也对外营业。

  我长舒一口气,如果只是网店,大约就这样了。

  我去了那座城市,找到了那栋叫阳光房的小楼,它站在一群高楼大厦中间,灰色的,当然也是倔强的沉默的朴实的。和这栋楼一样,阳光房里面挂满的衣服也拥有属于它们自己的独一无二的气质,我确定我和它们有精神上的交流。

  有个女孩接待了我,直觉告诉我她就是长大了的小贝壳,这种直觉仅仅依靠她脸上绽放的阳光般的笑容。小喜也在(憨厚,高,当然很胖),他坐在吧台里的电脑前,电脑上是她姐小福滴穿着阳光房各种棉麻布衣的照片。这是个下午,有音乐有一点点阳光,当然还有书。我随手拿出一本坐在角落里,这个下午安静又温暖。

  事后我想,这样的小楼,这样的可以看书发呆的地方到处都是,我为什么偏偏要坐飞机去这座遥远的城市,凭一本书,找寻到这样一个地方?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下午和很多下午不一样?总是有什么精神性的东西吸引了我吧。

  没有问宁远在哪里,没有说我是《远远的村庄》的读者(半个偷书贼),当然也没有说贝壳小喜我认得你们,我只是去了又走了,就像从来没去过。

  但我会在心里感激这个地方,感激小福滴和她的伙伴们,他们是这个现代社会里坚持做梦,也坚持把梦想过成日子的人。

  坐着当天的航班又回到了我生活工作的城市,一切如昨,但总有什么在内心经过。

  不知为什么,想到阳光房心里就会温暖,有时还会莫名其妙的感动,就希望阳光房里的人永远住在阳光里,而我就这么远远地看着他们就觉得好。

  远远和乡愁

  文|颜歌

  不在成都的时候,我时常想起宁远来,想起她,就像想起了过去的故乡。

  仔细想想,宁远和我故乡的过去其实毫不相干——我听说她名字的时候很早,认识她的时候却很晚。我认识她的时候是2010年,这个城市的过去已经不见了大半,我和她在宽窄巷子里见到:说了好多次,终于见了面。她穿着米色的衬衫,笑起来甜甜得像个桃子。

  我们的见面其实是匆匆的,几个月以后,我去了美国念书。想家的时候,我想起成都,想起二环路的紫薇树,想起玉林落了一地的女贞花,想起故乡的饮食,想起喝过的好酒,我还想起了宁远。

  我只匆匆见过她一面,看过她的书,看过她主持的节目——也算不上什么特别的缘由——但我却在异乡想起了她,想起她,就像想到过去的故乡。

  有时候最难将息的是下午,我熟悉的思念的故乡人都睡着了,我就去网上看她的微博,还有博客,一页页翻过去,一直看到2007年,2008年。我看到她和女朋友们在一起,靠着对方肩膀拍照片;我看到她有了一个小小的女儿,装在襁褓里像个粉团;我看到她拿出花布匹来,缝着玩偶、袜子或者毛巾;我还看到她有时候也写到故乡,写到攀枝花的米易县,那里的山和树木、阳光和水果。

  就是这样子,我想到遥远的故乡,便想到了宁远,满满的一胸怀都是温暖和惆怅。

  有时候我在网上一声声地喊她:小远,小远,小远啊。她就说:哎,哎,哎。她说等你回来,等你回来了我们要一起喝茶吃饭看书,还有谈天。

  过了一年多两年,等到我回到了成都,离我所思念的一切都近了——我就住在这个城里面,打一个车过去就能见到我的朋友们。但是,在这里,我所熟悉的一切都不见了。

  它在我离开的时候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起了更多的高楼,购物广场,地铁还有高架桥。到了冬天,它像蛇一样盘踞在平原上,吐纳着尘霾,不言不语。我丢了一个手机,丢了所有的号码。在漆黑的冬夜里我一个人下楼散步,就着隐约的灯火,就像走在某个更远的异乡。有一天,我在网上见到宁远,我说我想念过去的成都。她说,2008年就像一场梦。

  我们都太伤感了,甚至不知道如何去见面。而她又忙碌起来,辞了工作,专心地设计服装和写作,把工作室搬到了城外,种植花草和蔬菜,招呼起亲戚和裁缝来,忙忙碌碌地做衣服和鞋子。好长一段时间,我以为她很忙了,没有怎么和她联系,她却说:“来,来我这里玩。”

  我已经成了一个害怕出门的人,但终于到城的西边去见她。我不会开车,就搭了别人的车,一路上,车上的姑娘叽叽喳喳讨论着她做的裙子和衣裳,说的和听的都开了心花。

  我想不起来我有多久没有见过她了,而她就站在门口等我们,穿着一条极好看的布裙子,笑起来招呼我。她还是那颗红粉粉的桃子,我心里一下子暖了。她拿出蔬果和酒水来招待我们,有番茄,有无花果,有花生,有桂花糖,薄荷茶还有枇杷酒,她把这些都摆满了一桌子才有空坐下来,笑着说:“来吃东西,来喝茶。”

  我们就吃零食,试衣服,聊天,喝茶。我们是吃白食的客人,也是撒娇的懒孩子,坐在她的沙发上就不走,吃着糖,又要讨酒喝。大家笑起来,一起说话,有人试穿一条裙子,在镜子前面摇曳。我有些恍惚。许久以来,第一次地,我好像回到了从前。

  于是,我这才发现,当更多的人如前朝旧人般感伤落泪时,宁远找到了新的地方,把故乡重新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