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的正面肖像
文|洁尘
跟宁远认识好些年了。说来跟停车场很是有点关联。
第一次见宁远,是在2008年年终的一个活动中。她上台领奖,我在观众席里观礼,哦,这是那个“史上最美女主播”。跟很多观众一样,在5·12地震期间,我也被她在主播台上的坚守和哽咽所打动。那天,她的长卷发在发尾拧成两个小辫子,短裙,一双齐膝的靴子,窈窕轻盈。活动结束,大家鱼贯而出,她走到我面前,笑眯眯地说,洁尘姐姐,我叫宁远。寒暄两句互致告别后,她走了几步又转过头问我,姐姐你拿停车票没有?我笑说拿了的。那个活动是在一个五星级酒店,停车费贵得离谱。我之前去参加过那里的一次活动,因为忘了在活动主办方那里拿停车票,待出地下停车场的门时,被相当高额的停车费给刺激了。宁远想必知道这个停车场的“名气”。初次见面,马上领会了她的细心和体贴,还有一份令人欣悦的实际作风。
好多年之后,我和她一起在一个地下停车场盘桓了一个小时。那天是和她一起参加一个读书分享会,然后说好坐她的车去她工作室吃火锅。因为赶时间,她停好车拔腿就往活动现场跑,没有去记车的位置。那是城北的一个新的商业中心,地下停车场有三层,每一层都浩瀚无边。我跟其他几个朋友跟着她找车。问她,摁一下钥匙,叫它试试?宁远回头说,它不叫唤的。又问,什么颜色的车呢?她又回头说,记不得了,我临时从朋友那里抓的。这样找下去不是事啊,停车场有监控录像,可以大致按时间去查一下进场车辆,于是再问她,那想想车牌号?她再回头,忍不住苦笑:我不知道。我朋友没接电话。那次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宁远脸上流露出了焦虑的神色,而她焦虑的是这么些个朋友跟在后面一起找,其他朋友正陆续赶往工作室,而那边还有一大堆晚餐的准备工作。她说,你们站在这里等着歇会儿。她卸下双肩包,在停车场里跑来跑去东探西寻。最后打电话找朋友问到了车牌号,终于大海捞针把车子给捞出来了。找到车的那一刻,宁远笑开了花,像吃到了糖的小女孩。
今天坐在这里写一篇关于她的文字,我突然发现,对于宁远,好些东西都止于印象,无法落实。
比如,我知道她是米易人,在那里出生长大。后来呢?来成都上学,什么学校?什么专业?再比如,在认识她之后,我知道她既是四川电视台主持人,又是大学老师。什么大学呢?教什么呢?又比如,我知道宁远是她的笔名,她本名是什么?依稀记得姓张。……
我想,这是我这些年来聚焦于一幅肖像的主体人物的缘故。这个叫做“宁远”的女人肖像,主体太鲜明了,背景也就不重要了。
在成都,宁远是我的朋友,但不算我的闺蜜。她比我年轻很多。而我和我的闺蜜在一起都混了二十多年了,彼此之间的得意、失意、长处、短处,所谓根根底底脚脚爪爪,都太清楚了。前不久,我先生出门旅行,几个闺蜜在我家簇拥一个厨娘做饭。饭后,做饭的累翻了,吃饭的撑翻了,沙发上各种东倒西歪,大腿明晃晃的。这就是闺蜜之间的相处。有一次我吼一个闺蜜,她撇嘴说,又抓狂发飙,还温婉知性女作家呢?!
宁远的几个闺蜜我都认识,她们几个差不多同时都生了女孩。妈妈们是大闺蜜,孩子们是小闺蜜。想必她们之间也另有一番东倒西歪亲昵相处的风景。
对于我来说,宁远是一个正面端坐的朋友,美丽的面孔笑意盈盈。她这样正面对着我,真好。她长得非常好看,又素净又娇媚。
但如果只允许我用一个词来形容宁远,我想,我会毫不犹豫地用这个词:朴实。
朴实,与其说是一种评价,更应该说一种赞美,尤其是放在现在这种语境里,能够担起这个词的人,不多。宁远是一个。
她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朴实。难得的是,这种朴实一直在她的身上,不曾磨损。很多人现在更多见到的是素颜的宁远,宽松衣服,纯棉或亚麻的质地,短发、平底鞋;而我见过浓妆的宁远,“金话筒”得主,晚礼服、红地毯、长卷发、高跟鞋,端着红酒跟人寒暄微笑应酬,但那时的她依然朴实。有人说,不做主持人的宁远洗尽铅华云云。这话不对。我认识的宁远,铅华就是晚上临睡前及时卸掉的化妆品,不怎么损伤皮肤。有一次,大家约在小房子酒吧玩,宁远做了节目赶来,坐在角落里仔细清理残存的浓妆,然后踢掉高跟鞋,蹦到桌子上跳舞。她临镜卸妆的时候,那手势那动作,相当有劲道。她没有注意到我正在仔细地看她。
宁远的朴实有一种阳光的味道。她的家乡,米易,是一个阳光饱满的地方。她从小被阳光浸透,所以工作坊取名为“远远的阳光房”。而在我的印象里,她也总是跟阳光这个概念联系在一起。
她已经出版的好几本书,她设计的“远远的阳光房”的衣服,她的水彩画,她忙碌时额头上闪烁的汗珠,她工作坊出售的各种新鲜果子,还有那款叫做“喜家酿”的小麦酒,都有阳光的味道。
晴天里晒了一天的白衬衣,收回来时放在鼻子下一闻,就明白什么是阳光的味道了。阳光的味道里有劳作、有辛苦,更有放松的芳香。
宁远是太合适阳光这个概念了。她给人的印象举重若轻,就有那种放松的芳香。其实,她管理着有着几十个员工的“远远的阳光房”,是首席设计师,还是模特儿,另外负责两个微信公众号;她还是作家,是私家电台的DJ,另外,她还要画画、做菜、组织聚会、参加公益活动……关键是,她是两个小女孩的母亲。前不久我在阳光房玩,晚饭前员工们三五成群说说笑笑地收工出门。我对宁远说,你们员工之间好亲密哦。她说,那是,都是一个村一起长大的。她还是家乡年轻人的领路人。要维持运转这一切,需要多少的精力和心力啊?!但每次见到宁远,她都是从容柔和的,一切如拈花一般的轻巧。我喜欢这样的人。你再累再烦,那是你选择之后必然伴生的东西。你可以不选择,但选择之后,除了咬牙咽下,还能怎么样?!我喜欢选择之后镇定担当的人。
对于我来说,宁远是一个正面肖像。她的才华,她的热情、她的周到,她的情调,她的吃苦耐劳和种种巧思妙想,都给人以美好的感觉。至于说她必然会有的那些颓唐、不耐、烦躁甚至痛苦,都留在了背景里,而这个背景会随着她的成长一点点深入,进而愈发衬托出肖像主体的明艳照人。
有一种生活方式叫阳光房
文|徐哩噜
远远的阳光房现在是名副其实的了。它在成都西郊,位于高新西区一个工业园区,临近郫县犀浦,离绕城高速近,离市区远,是“远远的”阳光房。朋友们三不五时被邀请去小聚,大家嚷嚷着“太远了太远了”,远天远地奔过去,结果,心满意足回来。
每次去阳光房,好像都一样,又都有点不一样。
阳光房的招牌,是一块约莫17寸笔记本大小的拼木,刻着店名,蓝色颜料显然是手填上去的,朴素可亲。进门经过一溜新衣,对角就是女主人宁远自己画图设计,再请木工师傅手工打制的三张原木沙发椅和一张茶几,茶几前大大的棕蒲团垫和碎花棉垫就堆在地上。背后半面墙都是书架,散放着书和小物件。其他墙面上挂着大大小小的照片和画作,有宁远给自己的书画的彩铅插图,也有她和朋友的油画。
这间屋子里,应季鲜花是总有的,不经意似的出现在桌子、老箱子、暖气片上。窗前一把满天星,插在深蓝黑色的粗糙砂罐里。那砂罐,原是本地人用来煎药用的寻常药罐,几年前我们一起在陶玻市场后面用十块钱淘到它。也有雅致的彩釉瓶,每个花瓶都不一样,它们和主人在不同的地方遇见,先后被带回家来。墙角还有一台老式缝纫机,被当做象征保留了下来。
作为常客,我发现屋子里新添了画架,一个斜搭着新款背心裙,一个挂着小幅素麻手绘壁挂。前不久这里刚开展了一次手绘布艺活动,聚集了成都喜欢画画的姑娘们在包包、抱枕或壁挂上进行手绘。落地窗前低低的木台很是吸引人,四四方方,摆满多肉植物,种类和数量都比上回多了。
装饰摆设的小变化常有,但每次不管随意走到哪个角落,那画、花,或者一小篮松果,都那么自然,好看。把一个地方变得舒服又好看,也算是宁远的一大爱好。从最初选址到后来搬家,阳光房的装修、装饰,以及之后不断变化的样子,都是宁远按照自己的心意设计的。她爱美,爱“持续思考何为美”,也爱创造美。
这里整个空间宽且高,布置清新随意,叫人自在。挑个周末,坐垫席地摆开,就变成城中许多女人前来画画、做手工的地方。而对闺蜜们来说,只是窝在宽大木椅上喝喝茶聊聊天,就再舒服不过了。
此时,宁远四岁半的女儿小练跳上跳下,大家立刻放松下来,掏出自带的巧克力和其他小零食,菊花薄荷茶也泡好了。但女人们并不像在其他有女主人照料的客厅那么安心。有人明显心猿意马,魂不守舍。很快,两三个人率先坐不住了。她们迫不及待试起挂在旁边的衣服裙子来。
这个四层楼房其实是个制衣工作室,比作坊大,比工场小。一楼是拍摄、展示、会友的空间,一楼的错层办公,二楼存放布料和打版,三楼是裁缝区,四楼员工食堂。
我们在楼下喝茶闲谈,试衣穿鞋。从楼梯往上走,楼上的大风扇呼呼转着,到处是布,楼道里一位师傅把一包包布料背上背下的。打版室的墙面上挂着咖啡色的衣服版样,看起来很专业的样子。有一间专门的布样陈列室,满墙整整齐齐摞着布样,叠成小方块,一格又一格,注视着一个姑娘在桌前埋头安静做事。那些布,有许多是宁远亲自去各地布料市场用手摸过,一块块找回来的。再往上走,几台缝纫机排成两排,走个不停。大约七八个车工神情专注,机器声倒是此起彼伏,节奏欢快。下午时分,四楼厨房已经有人在忙活,露台上,阿姨把新到的粉红丝料洗好了,正往晾衣杆上搭,看见我,呵呵一笑。
到了傍晚,桌椅、桌布、餐具一上,闺蜜们就在阳光房的衣服们旁边吃起晚餐来。菜是家常味,阳光房食堂的阿姨做的,有一道绿绿的羹汤叫“懒豆腐”,味道不错,让第一次来的女友很是稀奇。这是宁远教给厨师阿姨的家乡菜,把青豆磨成浆,炒一把嫩南瓜丝,再把浆丝合煮,放点花椒和调料,就好了。只是煮豆浆,懒得点成豆腐,所以叫“懒豆腐”。
还有成都菜藿香鲫鱼。“藿香叶子是自己种的,是小练专门找到嫩的掐下来的哦。”宁远提醒说。食客们于是纷纷吃上一口,格外珍惜,边吃边说“太舒服了,和在家里一样”。
还曾经有一些朋友围坐在地上煮火锅,照片在朋友圈一发,瞬间拉起各地仇恨。这样的聚餐,想不宾主尽欢都很难。
我认识她的第十年
文|丸子小
十年前两个愣头青认识的时候,一个爆炸头一个满脸痘,那时爆炸头想写书,满脸痘想写诗。十年后,爆炸头一直在写书——的序,为满脸痘。而满脸痘摇身一变,已成企业家。很明显吧,爆炸头是我,满脸已无痘的是她,“远远的阳光房”的房主:宁不远。
其实我现在习惯喊她:企业顾问。拥有三十多名员工的阳光房,在她的操持下,愈发欣欣向荣,貌似举重若轻的她,实际上付出了很多努力。So,她有足够的经验指导创业路上的我。
实际上,我走上摄影道路,和她不无关系。在那个被摄影燃烧的年代,身边能逮住的美女无一幸免的被我拿来练手,才貌双全的她当然也必须是我的御用模特。
有一位正当红的主持人当模特,那好处是大大的。我们在她家里玩儿时,窗台上随便拍几张,就被送上网站首页:美女主持闺房秘照;怀孕时她在镜头前妖娆的左右扭几下,直到现在还有客户点名要求:就拍宁远那样的;当我一直遗憾没有拍到新生儿的时候,气气出生了,十天的时候我冲到她家,各种折腾,这就有了《真怕你是个乖孩子》的封面——我一直给她强调,再版的时候把我名字打上去!一个好的模特就是这样促使一个摄影师诞生的。
事实上,为她拍照,摄影师的存在感很弱,因为她太会引导镜头,给她拍照,其实就是个按快门的,导演仍然是她。如同她总能很顽强的主导自己的生活,即使丢掉主持人的光环,变身一位手艺人,她的生活仍然活色生香。旁观者会认为她很幸运,总能遇见美好的工作和生活。实际上,她换任何一种工作,你都会觉得美好,她的一个特殊功能就是把任何一种生活,都过成美好的样子。
她还有个特殊功能是,总是会吸引和制造很多同类。刚开始有人愿意付钱给我拍照时,她就伙同哩噜撺掇我辞职,看到那种一个女孩拿着相机四处旅游的画面时,就给我说,那就是你啊!就是你啊!
我真想给她俩一锤,我辞职了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这念头太凶残了,我一个弱女子承受不住啊。后来,她在丸摄影定了拍照套系,帮弟弟定了婚纱照,帮妹妹定了摄影班,她用自己的钞票一直在给我信念:走出去,走出去,绝不会比现在差……
回看这些年,她的事业和生活越来越开阔,因为——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她从不吝于自己的鼓励和赞扬,也大力推荐身边有才华的人,也许于她是无意识的,非刻意的,善良与真诚是她本性里的特质,不是有句耳熟能详的话么:性格决定命运。她出生时抽到的上上签,让她的人生也拥有上上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