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雪的眼神凌厉逼人。
铁锹的肉身刀枪不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射，即将成为冤家的纠缠马上要提前展开。
如果说看一部精彩电视剧的时候，什么事让观众反感，就是在中间插播广告。比在中间插播广告更让观众烦的，就是在开头插新闻联播。
那个老家雀王队把这个让人烦的任务完成得非常好。他及时地插到两人中间，对赵雪道：“你带大家出去休息，了解情况。”
电视剧还没开演就被停播了。
赵雪狠剜了一眼铁锹，不情不愿的招呼人出去。
自感站了上风的铁锹得便宜卖乖，吹起轻佻的口哨，继续刺激赵雪。
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叫铁锹？”
这个声音铁锹非常熟悉，当时女厕所里一直是这个声音跟他打交道。
铁锹转头一看，一个三十岁左右的职场丽人正站在身边，看他的简历。
“你是？”
“我叫方雨洁，谢谢你刚才挡住了混乱的人群。”方雨洁礼貌地伸出手，主动表示感谢。
铁锹感觉方雨洁的气场强烈，赶紧躬身上前握手。
“哪来这么强的气场啊？”铁锹偷眼打量方雨洁。
相貌只能说，还算过得去。浅眉细眼，额头也略微有些宽，但神情却极为自信，再配上职业性的淡妆，混合成一种商场特有的女强人气质，让人觉得精明干练。
她的穿着也非常得体，一套蓝色职业套装初看并不打眼，但是细看却发现衣服裁剪合体，合适得不能再合适，恰到好处地突显出成熟女人的风韵。脖子上系着一条银灰色的纱巾，每一个褶皱好象都精心处理过。既不张扬，还彰显个性。
“美术专业应届毕业生，没有工作经验，是吗？”方雨洁扬了扬手中的简历问道。她拿到简历还没过两分钟，就对铁锹有了基本的了解。
“呃……是。”铁锹有些紧张的答道。
“平面设计，你接触过吗？”
“是。”
“相关软件，你熟悉吗？”
“是。”
“你准备一下，一个星期内会通知你来面试。记住，面试的时候不要这么紧张。”方雨洁说完这句话，职业化的表情露出一丝莞尔，道：“现在，你去洗脸吧。”
“是。”铁锹这时完全被方雨洁的气场所慑，平时的贫嘴和吊儿郎当的痞子样全然不见。除了像个机器人似的点头鞠躬不停说“是”，已经不会干别的了。
方雨洁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直到她的脚步声远去，铁锹才直起腰。刚才短短几句话的问答，让他冷汗直冒后背都湿透了。他甚至听见心脏紧张急促的跳动声，好象敲着摇滚乐的架子鼓，咚咚的响个不停。
铁锹怀疑，方雨洁再问下去，自己会不会心肌梗塞。他又有些纳闷，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就算是在女厕所门前，单挑单反男他们一群人，也没这种感觉。
“关键时刻掉链子啊……”铁锹垂头丧气的埋怨自己。
其实铁锹没必要埋怨，因为他的表现还算正常。刚才方雨洁和他的问答，也算是一次小面试。如果第一次面试就毫无压力表现逆天，那才不正常。
对于很多准备迈出校门走向社会的学生来说，面试紧张是共有的通病。他们离开熟悉的学校，初次面对陌生的社会。很多人还不能很好的适应，心态也比较稚嫩。他们对能否找到一份自立于世的合适工作，普遍信心不足。
所以，当机遇到来之时，他们会紧张焦虑，甚至心态失衡。
有些学生单论专业技术的掌握，并非不能达到公司用人的标准。就是因为面试时紧张，发挥不出平时的水平，让本可以抓在手中的机遇悄然溜走，非常的可惜……
何况，铁锹这种专业能力相当一般，除了游戏其他都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的宅男。
铁锹好一阵才平复了心情，想起方雨洁让他洗脸的提醒，赶紧找男厕所洗了脸。他在镜子里看着恢复人样的自己，想想刚才的荒唐和猥琐，不由得哑然失笑。
他很开心的自语道：“今天没白来。装一回人妖，换一份工作，值！”
铁锹回到大厅，看着里面的情形先是一愣，接着就幸灾乐祸的嘿嘿阴笑。
大厅里的人群，被警察分为左右两大堆。
左面黑压压的一群，都是刚才参与扒衣服的人。有几个当时扒得欢的家伙，正在被警察登记训话。
右面白花花一片是招聘公司的人，他们除了极少数人还穿着内衣，其他人都光着屁股。这些人的衣服都被撕成烂布条，连内衣也不例外。无奈之下，他们把收到的简历挡在下体要害部位。
可是，简历毕竟是纸做的，稍不注意就会发生漏个洞或者裂成两片之类的事，春光外泄根本避免不了。
这事，警察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他们也没多穿一套衣服。警察只能劝这些人先忍忍，总不能光着屁股去大街上晃吧。
这些没穿衣服的人在众人的眼光中，蹲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佝偻着身子，低头往人群里缩。
这情形，就连警察都看得嘴角抽搐。
铁锹刚笑了几声，听见有人叫他，转身一看原来是多桑。这小子，正在被警察训话。巧的是，训他的正是那个美女警察，赵雪。
“你在这干嘛呢？”铁锹明知故问道。
“我也不知道，刚才我一直站着没动，警察把我也拉过来了。铁锹，你给我作证啊……”多桑心领神会，开口叫屈。
“早就告诉你，离那些思想猥琐，行为也猥琐的人远点，你就是不听！现在被警察误会了吧？”铁锹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赶快赔礼道歉，咱们回去准备面试。”
“没你什么事，赶紧走。”赵雪忍不住喝道。
“嗨，警察妹子。”铁锹刚才被方雨洁气场压制的猥琐基因，全面复活。反正赵雪也不能给他工作，也不用怕什么。他贫嘴道：“你们不放过坏人没关系，但不能冤枉好人，对不对？我这个同学可是品学兼优，人见人赞。学雷锋做好事，帮助孤寡老人，照顾弱智儿童，哪一件都奋勇争先……”
“滚。”赵雪俏脸紧绷，语气冷得好象三九天的冰窟窿。她不知道费了多大劲，才忍住在铁锹脸上印个鞋印的冲动。
“哎呀，妹子你说我要不要喊警察骂人？”铁锹不但没滚，反而还嬉皮笑脸的往前凑。
“嘎巴！”赵雪手里的中性笔，被捏断了。
眼看警民关系就要遭受严峻考验，旁边传来了一声干咳。
铁锹转头一看，老家雀王队已经一脸假笑的站在他身边。
“小同志，需要警察特别帮助吗？”王队慢声细语，手里的警棍却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唉，有这老家伙搅局，妹子调戏不成了！”铁锹暗中吐槽，人往后退，道：“没事，我正准备回学校。”
“用不用警车送你啊？”王队貌似关切的问。
“还有这好事？”铁锹心里一热，差点答应下来。不过看王队那已经有些狰狞的笑容，他赶紧摇手道：“不用不用，学校很近我自己回去就好。”
王队笑脸一收，往大厅门口一摆头，冷哼道：“赶紧走，别找不自在。”
他语气虽然不好，但是警棍却又挂回了腰上。
铁锹给多桑使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暗道：“兄弟，你自求多福吧。反正也没啥大事，顶多被训一顿，还是那么漂亮的警察妹子，啧啧……幸福啊！”
铁锹一步三摇的出了大厅，觉得外面天高气爽风和日丽，心情相当不错。今天的招聘会，情节曲折还惊心动魄。为了能英雄救美，他连人妖都装了，好在回报够大。
至少十几家公司的美女收了他的简历，承诺一定想办法给他个机会。那个气场压得他大气不敢喘的方雨洁，更是直接告诉他一个星期内准备面试。
“值了！”铁锹豪情大发，唱起了电视剧“秦始皇”的主题曲。
曲还是那个曲，但后半段的歌词却改得面目全非。
不过，改得挺应现在的景。
“大地在我脚下，国计掌于手中，哪个再敢多说话……简历在我手中，敢装人妖是谁，女厕门前我潇洒……”
铁锹唱得正嗨，扫把星阴测测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道：“皇上，咱们这债可到期了。”
“呃……”铁锹一窒，想起要被抽精气的事。他叹道：“扫把星，你真像个死太监。”
扫把星奸笑道：“一会你也是死太监了。”
铁锹汗毛根根竖立，身体开始发虚，体力迅速流失，头脑也变得昏沉沉的想睡觉。
他勉强问道：“疯子，你抽我精气啦？”
扫把星没有回应，但是铁锹感觉虚得更严重了。他看手上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的干瘪，就像挂在房梁风干三年的腊肉。身上也一丝力气都没有，比抽了十年大烟的痨病鬼还虚。
“舒坦呐！”识海内，扫把星周围飘着不少米粒大小的白色光点。他手一招，一个白色光点飞到身前，被他用鼻子吸了进去。
铁锹腿一软，扑通跪下了。
他面前正好有对情侣在谈着什么。
女孩顺势指着铁锹对男孩道：“让我嫁给你要有诚意，至少要像他那样下跪。”
男孩有些抹不开面子，为难的道：“在大街上不太好吧……再说，他这么跪也不像求婚，倒像上坟……”
他的话还没说完，铁锹又五体投地的趴下了。
男孩怒了，他蹲下问铁锹：“兄台，我跟女朋友谈婚论嫁。你老在这配合，什么意思啊？”
“缺心眼才配合你……”铁锹白眼一翻，昏过去了。
识海里，扫把星爽到极处。他吸完最后一个光点，意犹未尽地道：“一次只抽一天精气，不过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