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就连璇玑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冲动,完全没有章法。难道就是为了给夏侯君辰下马威吗？r
再过了一会儿,整间屋子就剩下他们三个,璇玑首先开口,“皇上,我要回慕王府。”r
回来的路上,她想了很多要说明的说辞,可最后还是觉得直接说明比较好。r
她不想再伤害任何人,不想再错过他了。r
“不行!”r
夏侯君曜不同意,“皇兄,朕对你说过的,不会把璇玑让给你!”他坚持,再也不能放手了,即使赔上江山也不能放手了。r
“呵!”夏侯君辰只是冷笑,不置可否。r
随后,他从轮椅上站起,迎着夏侯君曜一点都不惊讶的目光说话,“上官水月欠我的,一定连本带利收回来!”r
他果然早就知道自己的腿早好了,应该在花园的之后就知道了。r
“你最好早下退位诏书,否则战场上见!”说完,他抓起柳璇玑的手推门离开。r
璇玑跟着他,捅破窗户纸后的感觉非但没有无奈,反而是舒畅。r
她不管他和夏侯君曜之间的种种,她只要站在这个男人身边,原谅一次他的错误,然后陪着他拿到所有。r
她的心不大,只装下他一个人。r
马背上。r
柳璇玑敞开怀抱拥着前面的男人,侧脸贴紧他的后背,任凭坐下的骏马在无人的街道上驰骋。她贴在夏侯君辰胸前的双手合十握紧,仿佛遇到任何凶险,再也不会松开似的。r
骏马飞奔出城门,湮没在无人的夜。r
柳璇玑耳力极好,她能听见远山上群鸟一起飞起,又四下散开,慌乱无章。她能听见周遭百姓家户间的谈话,她还能听见刚出城门,一直尾随在身后的由玄流带领的护卫军,亦步亦趋。r
他这次真的是铁了心要造反了么？r
圆月朗朗,洒下冷色的光辉,沉思中的璇玑翻了个侧脸,辗转间躲在丛林里的黑衣人,他们手里的弯刀将月光反射进她眼里,她立即大喊,“小心!!”r
“砰!”r
与喊声交相呼应的还有黑马断腿,重摔在地的声音。然后她的腰被人提起,整个人落进夏侯君辰的怀里。r
身后的玄流他们快速将他们围在中心来保护,一直躲在丛林间的黑衣人齐齐亮相,有人从他们中间走出来,璇玑定睛一看。r
夏侯君曜!r
“皇兄,你一个人离开可以,把璇玑给朕留下。”说话间,袖子里的折扇拿出来,展开煽动两下。r
突然,远山上原来群鸟窜起的地方,大批身穿青绿色,面带黑色面罩的人围上来。玄流眼下看一眼,随即看向夏侯君辰。r
他的大手抓着璇玑的,拖着她的手臂让她站在自己身后,可璇玑却摇头,脚下步子往前站一小步,和他站在同一水平线上。r
说过的,再也不分开,就算死也应该在一起。再说,她不会让他们这么轻易死在这里。r
“为了在南巡的路上截杀本王,皇上真是废了不少心思。”夏侯君辰看一眼四周的阵仗,这些面带面具的人,就是他的贴身禁卫。r
夏侯君曜收回折扇,“皇兄,你若是安分守己,朕仍旧是你的皇弟,许多事都能听任你。可如今,你与朕撕破脸,还想把璇玑带走,朕这只是自保罢了。”r
“只要你前脚一踏出边关,那明日囤积在西北的兵就一定会南下,到时候整个西凉必定生灵涂炭。”r
夏侯君辰大笑。r
不置可否道,“这江山本就是本王的,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r
听着他们的对话,本来心如明镜的璇玑越发糊涂了,她不知道他们两兄弟之间的纠葛,更不知道上官水月为什么这样要置夏侯君辰于死地,难道就是怕他觊觎西凉的江山么？r
现在看来是不见得那么简单了。r
“皇兄,你真以为朕还是那个天真的皇弟么？这么些年,你收买官员,手握重兵,囤积西北。”r
“朕今天可以问你一句,这江山和璇玑你只能取一样,你究竟要哪样？”来之前他已经想好了多有对策,身后的这些侍卫也都是在今早突然调来江南的,并没有什么真的想再南巡的路上把他杀了的想法。r
毕竟眼前这个人时皇兄,陪伴了自己整个童年的亲兄弟啊!r
夏侯君曜仍旧心有不忍,璇玑全看在眼里,她也看见他紧握在手里的折扇。她是见过这把折扇的,就在南巡的前一晚。她从门缝里看见夏侯君曜对着它叹气,当时还不知道有什么玄机,如今看见折扇一摇,就能召唤出所有的面具人,她也算是明白了。r
折扇就是圣旨,一挥而下,非死即伤。r
“本王两样都要!”r
璇玑明显感觉他握着自己的手紧了许多,应该也是在说服自己。明知道只能有一样,却还说两样都要,他就是记得她的那句话：你若是再将我抛下,这辈子我定不会再原谅你。r
“贪心的后果就是一无所获。”夏侯君曜端看了眼折扇,又看向璇玑,“璇玑,你是要跟皇兄去大漠,还是随朕回宫？”r
他又把这个难题抛给了她。r
其实早就知道她的选择,在房间里她不顾一切握着他的手逃开的时候就应该知道她的选择了,可仍旧还是要问清楚。r
冷风吹的厉害,撩起璇玑垂在腰上的青丝,它们飞舞盘旋后,和夏侯君辰的墨发纠缠一起。r
她看着缠在一起的发丝,开口道,“我——跟你回去。”r
若要他收回那把折扇,若要保夏侯君辰的命,她必须这么做。皇宫里还有李晴的下落,她说过要青竹等她回去处理,不可轻举妄动的。r
夏侯君辰大臂一用力,扯过她的手臂,瞬间两人就面对面,璇玑凝着他怒气渐渐凝聚的眸子,更加肯定的说,“我要跟君曜回去。”r
“夏侯君辰,你以为你抛弃我后,回头再说几句好话我就能既往不咎吗？”r
“你以为我忘得了你剑入心脏的时候,我满心的绝望和你满目的决绝吗？”r
“阿璇……”他握着她手臂的手颤了几下,随即又握紧,隐忍着说,“你不要自作聪明,以为跟他回去我就能平安!”r
“本王再不用你这样以身犯险!!”r
他说的极其坚决,璇玑心下一颤,随即伸手去扯开他的手,他松手的刹那,她的身体连着往后退了几步,最后还是夏侯君曜把她扶住。r
“夏侯君辰,今天你别说是为我才与皇帝反目,谋反你已经策划了这么多年,我不过是导火索,有没有我你早晚都会走这条路,那么早一点走又有什么区别呢？”r
“昨日你选择把我推进皇宫,今日你选择皇位,我们之间的情谊早就没了。”心一阵阵的疼,原来说这些言不由衷的话,会这样的疼。r
可听的人,应该更痛吧？r
大眼里,印着对面男人的整张脸,还有他因为震惊差点站不稳,还要玄流扶住的身体。他脸色瞬间苍白,像是刚遭遇了什么灭顶之灾似的。r
这般的绝望,这样的无奈。r
那时候她指着他的鼻子,否认他全部的时候,没人看见的时候,他是不是也是这样的神情？r
一定很痛吧？r
“柳璇玑,本王说了,不用你帮本王做决定!”他终于忍不住,完全不顾四周所有人的目光,推开玄流扶着自己的手,大步跨过来。r
就在他的手要碰到她的衣袖时,柳璇玑却迅速移开身体,仿佛是嫌弃他的触碰。r
“我没有替你做什么决定,只是做对自己最有利的决定。”r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点可是夏侯君辰你言传身教教授给我的,我现在只是运用实践而已。”r
说完,璇玑就转身,夏侯君辰还要上前,却被夏侯君曜挡住,他手里的折扇想要摇出,身后的面具人齐齐上前。r
“皇上,璇玑有一个请求希望得到皇上的同意。”r
夏侯君曜手里的折扇又收回,一群人又退到原来的位置。璇玑面对着面前的大群人,开口道,“他日皇上若是要亲征战场,就让璇玑伴君左右。破却西北之时,就是璇玑甘愿入后宫的时候。”r
“……”r
“好!朕允你!”夏侯君曜激动,他一直喜欢的人终于给了她一个期限,那么今天夏侯君辰定是不能杀了。r
西北的官兵还需要他亲自去率领,然后再战场上,他们两兄弟就该一决高下了。r
“放了慕王!”r
璇玑袖子里团紧的双手松了一些,终于说通了。r
玄流上前来扶着夏侯君辰,他脊背僵硬,长久积累下来的内伤此时大创五脏六腑,身体有些晃动。他的影子投到地上,照在璇玑面前,她忍着不回头。r
“你还是早点准备,我们战场上见。”r
“夏侯君辰,你欠我的,我一定让你连本带利地还回来。”说话间,已经尽力把牙根咬到了极限,吞着唇齿间的血腥一并咽了下去。r
“本王等着!”r
他甩袖而去,骏马奔腾,嘶鸣长啸,最后隐没在漆黑的夜色里,直到她的眼角再也捕捉不到丝毫的踪影。r
“王大海,连夜启程回宫!!”夏侯君曜走到璇玑面前,“回宫朕有礼物送给你。”r
幸好她选了回宫。r
否则皇宫里的人该是死无葬身之地了。r
璇玑浅浅微笑,跟着大队人马上了马车,车轱辘滚起的时候,她仿佛听到在苍茫的大漠之上,她和夏侯君辰共乘一骑,她搂着他的腰,贴着他左边的心脏,看遍大漠孤烟,长河落日。r
君辰,我想终会有这一日,我们终会再见。r
西凉皇宫。r
回宫的马车进入紫禁城的时候,夕阳西下,落日遮住整座皇宫,红墙绿瓦间宫人们来回穿梭,迎接皇上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