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渐渐安静。r
上弦月静静的挂在高空。r
稀疏的星辰洒在黑绒布般的天空上。r
河水静静趟过脚边。r
我与无双捧出所有的彩纸,折出朵朵莲花点上烛火,缓缓推入河里。r
一、二、三……r
越来越多的灯火照亮了幽幽河水。r
对岸的微生宏朗与九娘十指交握,互相依靠,坐在窗下,时而看看月,时而看看河,谈笑晏晏,气氛煞是融洽。r
“哎呀,这河灯可真难数啊,刚才我数到了那边。你听我给你啊,二百三十六、一百三十七……”r
九娘几乎是歪在微生宏朗的臂弯里,伸出玉臂,像模像样的指着河里的光亮数着。r
可是河灯明明都已经走远了,只有见底流水。r
九娘不想他走,忍不住起身附和道,“九娘,我们折掉了一个纸铺的纸,你怎么才数出二百三十七？肯定错了,重新数罢。”r
踢了下脚边无双,无双也呆呆附和着：“对,肯定错了,九娘你快些重新,不然全飘走了就数不到了。”r
“姑娘你们一共折了一百三十六只,河面这会儿只怕已是无一只灯火了吧。”微生宏朗缓缓问。r
我和无双一时被呛的说不出话。r
微生宏朗,站起身来,“姑娘,你放了这么多灯,以后定能寻个如意郎君,不知可否饶我离去。”r
无双忽地起身,裙摆上压着的剪刀,“咚”地声落入河中。恨恨道：“呆子!”r
“良辰又美意,最怕遇呆人”,转身安慰无双,“旁人的感情,我们做不得数,要留也是九娘留。”r
无双鼓着腮帮子,说：“我就是急。他明知道……”r
他明知九娘不想他走,但是面对风雨飘摇的王朝,地师的留下带给九娘只能是更多的伤害。r
这次离开怕不是单纯,也许逃离更多。r
我知道,无双知道,九娘明白,他也清楚。r
能做的只有这些了。r
拉过无双,把脚边碎屑尽数倒进河里。r
仿佛我们丢下的不是碎纸屑,而是这一腔剪不断理还乱的离愁。r
“二百三十八、二百三十九、二百四十……”r
河对岸的九娘一路往下游继续数着河灯。r
我追过去拉起九娘,“没有河灯了,哪里有二百多盏,别数了。让他们流走吧,我们拦不住流水,就像我们拦不住离去的人,九娘……”r
“二百四十四、二百四十五、二百四十六、二百四十七……九娘说有就有,我们根本不留人,我们只是在数河灯。”无双走过来,扶着九娘沿着流水数道。r
九娘不是想数灯,是要留人。r
可是人留不住,骗着自己灯不曾尽,情不曾了。r
无双是懂得的,她懂得,却只能替九娘掩饰悲伤。r
河水静静流淌。r
今夜你们要做这自欺欺人的痴人,我也只能奉陪了。r
三人互相搀扶着沿着河水一路数下去,不愿停下。r
清凌凌的河水时不时上来偷袭我们的裙摆……r
一点一点直冷到骨子里。r
九娘浑然不觉,追逐的河水,数着：r
“二百五十二、二百五十三、二百五十四、二百五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