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正经的谈起夏衍的处事方式。r
这两天对我来说,比在安国十七年还要幸苦,我自然晓得当大王比当郡主复杂、麻烦、繁琐。可夏衍给我的感觉是,他从未相信过任何人,身边也无人可信。r
“偏激？”夏衍用极近嘲弄的眼神看着我,忽然朝我伸手,大拇指轻轻拂过我的嘴角,定睛一看,那是一颗饭粒,我顿时羞红了脸,已经很久没有吃饭吃到嘴巴上了。r
夏衍收回手,施施然道：“若不这样偏激,坐在这里的或许是另外一个灵魂!”r
有那么夸张吗？r
“太师也是你防备的人吗？”太师庞修年事已高,眼睛又不大好使,还会经常出错,这样的人难道也要防着吗？r
夏衍沉吟了一会,道：“听过一个故事吗？”r
“你说!”我兴致被他勾起来了。r
“有个人养了一条蟒蛇,自以为与蟒蛇感情很好,夜夜拥在怀中安睡,谁知一天,他发现蟒蛇居然跟人一样,竖着躺在床上,那人疑惑不解,便问一位驯兽大师为何蛇会如此,是否因为通了人性,拿自己当人了。谁晓得驯兽师大骇,叫他赶紧把蛇丢掉,问起缘由,驯兽师解释道,蟒蛇这是在丈量主人身体长度,看看自己是否能将主人吞入腹中!”r
夏衍目光忽然幽冷的望着我：“想知道故事的结局吗？”r
“什么结局？”r
“主人不信驯兽师的话继续与蛇同眠,直到有一天,旁人把蛇杀了,居然从它肚中取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r
听到这里,我已经浑身发冷,一股说不出的恐惧涌上心头。其实并不是这个故事恐怖,恐怖的是说故事的人。r
从头到尾夏衍都用极近平淡的口吻诉说着,但我却听的出,这个故事跟他有关。r
“你曾经当过蛇,是吗？”我脱口而出。r
夏衍凝视着我,没有说话,可他的眼睛告诉我,曾经的他就是一条蛰伏在主人身边的蟒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丈量着主人的长度,有一天确定可以吞人入腹时,他亮出了獠牙。r
半晌……r
“长亭,你真的很聪明!”他忽然伸手罩住了我的头,带着点宠溺的搓揉了一下,而后却听他继续道：“却也笨的厉害!”r
我没有明白,至少现在没有明白。可在以后的日子里,我渐渐明白了。r
原来我的聪明在于什么都看的出来,而笨的地方则是,看出来了,却偏偏忍不住说出来,就如同现在,我实在忍无可忍的问道：“在你心中,我是否也是一条躺在你身边的蛇!”r
夏衍用几乎挑剔的眼神看我,半晌我听他坚定的说道：“是!”r
不知道为什么,我听见夏衍说我也是一条蛇的时候,心里竟然涌出一丝优越感,想想看,能让夏国大王忌惮的人物,说明非等闲之辈啊,从小父亲对我的评价只有两个字——饭桶,我一直想反驳,却又找不出让父亲哑口无言的理由,如今夏衍言辞之中对我颇有忌惮,能夏衍忌惮的人都是文武双全,计谋无双的厉害人物!r
夏衍似乎看透了我洋洋得意的心思,竟不急不慢说道：“但你只是一条菜花蛇!”r
“……”蟒蛇跟菜花蛇……差距好大呀!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