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乾此刻额上已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之前暗中没少给江千寒使绊子,还多次在方青云面前,有意无意提江千寒恃才。
如今,这天阑居东家换成了江千寒,自己往后哪还会有好日子过?
想到此处,陈乾往前走了一步,膝盖一曲,就要下跪。
江千寒冷笑一声,抬脚,“陈掌柜这是做什么?都说这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下跪父母,你这突然来这么一下,可不是要折我的寿么?”
陈乾站也不是,跪也不是,哭丧着脸说道:“秦大厨,你就饶了我吧……”
江千寒轻敲着桌面,声音听不出喜怒,看了他一眼,摇头道:“陈掌柜这是哪里话?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天阑居的掌柜依旧你来做。我的志向在厨房,对于这些算账,迎来送往之类的事,还真做不来。”
说着,她皱了皱眉,故作惊讶道:“难道陈掌柜不愿意待在天阑居了?是怕我付不起你的工钱吗?陈掌柜大可不必担忧,我待会就让帐房给你支这个月的分红。”
陈乾这会想死的心都有了,自己这会完全处于下风,落在耳中的话虽然轻飘飘的,却无端的感觉到了危险。
“秦大厨……不不不,东家。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江千寒心中发笑,却一脸不解,“那陈掌柜的意思……”
她又怎么不知道陈乾心中的算盘,原本他肯定觉得这天阑居不是自己正当得来的,便气势凌人想示威。这会儿,恐怕肠子都悔青了。
陈乾心中七上八下,不知所措地看着江千寒。
他实在猜不透江千寒的心思,也怀疑她之前那些话是跟自己客套。
江千寒微微笑了起来,伸手扶住陈乾的胳膊,道:“陈掌柜,这天阑居里里外外的事,还指望着你来处理。你这要是伤了腿,或者折腾出什么毛病来,岂不是天阑居的损失?起来吧。”
陈乾喉咙动了动,心中更加的忐忑不安。
这一回的功夫,他这心绪转了几转,但在江千寒的手扶住他胳膊的时候,他心中忽然一片清明。跟着谁做事不是做,何必在这些小事上折了自己。
她既然都不计较,自己又何必为了那些过往而烦恼。
想至此,陈乾抬头,向江千寒施礼,“东家,以前是我陈乾做的不对,往后这天阑居只要有我在,必定打理的井井有条,不让你有顾虑。”
江千寒面上露出温和的笑,点了点头,道:“那就有劳陈掌柜了。”
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这陈乾虽说小人心思,但到底也是个懂事的。
江千寒这敲打敲打,他日后行事必然十二分的谨慎,自然不敢再生事端。
实际上,江千寒还有另一层考虑。
陈乾在天阑居待了这么久,知道的秘密甚多,他对自己如何,这倒是其次,如果此时让他离开天阑居,难保他不会做出什么对天阑居不利的事来。
回小院的路上,江千寒一直在思索,顾南知到底是提了什么条件。要知道,方青云既和太子秋晏是师兄弟,这天阑居说不好就是秋晏用来查探消息,掌握朝中大臣动向的……
方青云……真的没参与朝事?
“韩蓦,送五万两银子给顾南知,顺便告诉他,天阑居我要了,但绝不承他这份人情。”
韩蓦怔了下,瞬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五万两银子,或许不够买下天阑居,但却是个撇清关系的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