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斐回到太清殿,不住地叹气。时至今日,他竟越来越看不懂自己的儿子了。那可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为什么非要用这样的手段?
“高榷,去召方青云入宫。”
秋斐扶着额头,无力地向身边的太监吩咐了声。可这话音一落,他猛然反应过来,高榷……此时在天牢,在他身边服侍的是刚提拔上来的夏侯翦。
夏侯翦似乎并没有在意秋斐喊的是谁,只应了声,向后退了两步,转身出了殿门。
秋斐看着夏侯翦清瘦的背影,一股无名之火在腹中燃烧起来。好你个瑜王!一出手,就害得帝宫之内不得安宁,还让朕没了个心腹!
可一想到这背后的一切,事情起因却是自己的儿子,他登时像泄了气的皮球,颓然地窝在了椅子中。
星辰殿内,余萤惶惶不安地跪在地上,身上冷汗不断地滴落,一声声砸在大理石地面上,铿锵作响。
秋晏坐在书案前,敛着眸子,摸着右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良久之后,殿中想起了秋晏冷冰冰的声音,“本宫留你性命,你该知道原因。今夜你如此失态,丢尽东宫颜面……”
他站起身来,拂了拂衣袖,从台阶上一步步走了下来,每落下一步,那声音如同刀子一般剜在余氏的胸口,彻骨的痛。
“从此,余萤禁足星辰殿,任何人不得见。敢违抗此命,杀!”
毫无感情的言语,似是重重一击,落在余萤耳中,她原本撑着的一口气,登时散了,整个人歪歪斜斜,瘫在了地上。
秋晏缓缓踏出门,颀长的身姿被光影拉的很长,落在墙上,有些扭曲。
“不!殿下!你不能这样对我!”
余氏不知哪来的力气,忽然向秋晏扑去,紧紧抓着他的衣摆,哭道:“臣妾自小便心许殿下,这些年小心翼翼侍奉殿下,为殿下做了那么多事……殿下真的就一点都不念往日情分,要置臣妾于死地吗?殿下,臣妾对你是忠心的啊……”
秋晏摇了摇头,冷冷道:“你似乎并没有看清自己的心。余萤,你要的不过是皇后之位,你的心中有几分爱?恐怕全都是对权利的渴望吧。”
余氏听到这话,目光忽然冷了起来,甩开秋晏的衣服,大声笑了起来。
“秋晏啊秋晏……你可真冷血!你对我又何曾有过半点温存?要不是我爷爷是定国公,你又怎会迎娶我?秋晏……你的师兄,你还是看紧点吧。”
她的声音如同从深渊底部发出来的,秋晏猛地回头,一脚踹在她的腹部,冷笑道:“你个贱人!”
余萤唇角溢出鲜血,却笑着,“是啊,我是贱人!当然比不上你的方师兄!”
秋晏自然不会杀余萤,若她死了,定国公府那边不好交代,自己想要扳倒秋云逸,坐稳皇位,还需要定国公府的扶持。
当天夜里,星辰殿外换了侍卫,而伺候余萤的那些宫女太监,全部杖毙。
余萤望着院中那枯败的海棠,唇角泛出一丝笑,拿着一把金剪子,绞了自己的三千青丝。
秋云逸本来让人去关照余萤,是想让秋斐听到崔氏死亡的事实真相,没想到竟牵出这么个事来。
他轻轻摇了摇头,不由得发笑。
没想到这秋晏竟珍爱自己的师兄至此步,辉雀的话说得明白,确实是有人指使,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只是若说这事是他亲自所为,秋云逸自然是不信的。
天阑居这几日倒是没什么是非,江千寒便也静心等待事情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