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云逸轻敲着桌面,敛起眼眸,没人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敢出声打扰。
隐在外头的暗卫,摒住了呼吸。
这次瘟疫的事,实在拖得太久,江南城在朱雀城耗着,自己手边能用的也只有秦牧和余初九。
实际上,秋云逸对谁都是有防备的,秦牧不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很多事情并不能全心托付于他。余初九年纪尚小,又活泼好动,也不能委以重任。
秋云逸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熄了灯。
三更天的时候,城中忽然传来一声震天彻底的响动,城中百姓被惊醒,纷纷奔出了屋门去瞧。很快,街上便传来了甲胄摩擦的声响,伴随着阵阵脚步声。
江千寒一下子从床榻上坐了起来,茫然地望了眼屋内,迷迷糊糊向外喊了一声。
“韩蓦!”
窗外人影一闪,门应声而开,韩蓦披着件斗篷蹿了进来。
他随手掌了灯,紧张兮兮地奔到床前,扯起被子给江千寒盖上,问道:“师父,怎么了?”
江千寒揉了揉眉心,“我刚才听到‘嘭’的一声,是怎么回事?”
韩蓦眨了眨眼睛,“我好想也听到了。”
江千寒想了下,说道:“你去看看,是不是街上出了什么事?”
冷风从敞开的门里灌了进来,韩蓦冻得打了个哆嗦,应声道:“好,师父你先歇着,徒儿去看看。”说罢,替江千寒掖好被角,这才出了门。
江千寒在床上坐了会,被冷风一吹,清醒了不少。
她起身下榻,随手拿了件衣服披在身上,走到了窗前,推开了窗户。
苍茫夜色之下,京都东边火光冲天。那琉璃瓦在火光映照之下,闪着奇异的色彩。火舌随风摇摆,如同恶兽一般,张着血盆大口,吞噬着一切。
是帝宫。
江千寒无端地觉得背上一寒,可千万别是东宫啊……
很快,韩蓦便从外头回来了。
他抖落身上的落雪,倒了杯热茶饮下,缓了口气,说道:“师父啊,是东宫失火了。”
江千寒叹了口气,果然么……
她想了片刻,向韩蓦问道:“我们留在宫中的探子,是不是全撤回来了?”
韩蓦思索了下,应声道:“清泓说,当时派去了三个探子,回来了两人。另一人留在了东宫,继续留意秋晏的动向。”
江千寒面色微微一变,深吸了一口凉气,心头也随之一颤。
还留了一个在东宫,这次可真的是麻烦了。
她抬头,看着那漫天的火光,忽然道:“山雨欲来啊……”
“蓦儿,告诉清泓,尽快抹去留在东宫那人的所有痕迹。另外,此时不要出手,等看看情况,如果人还活着,尽力施救。”
韩蓦一思索,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连忙应了声,再次匆匆出了天阑居。
秋云逸站在望月楼上,听着秦牧的禀告,心里突突突跳个不停。
他先前是有让人去关照关照秋晏,只是让他不要太闲,老找自己的麻烦。
可这火……还真不是他授意放的。
毕竟这东宫,可不止秋晏一人。
这场火,烧掉了的是东宫的青芜殿,太子侧妃崔氏的住所。
当夜西北风极大,等众人发现起火的时候,青芜殿已烧得面目全非。据秋晏身边的婢女讲,崔氏近日嗜睡,因此未能逃出火海,已然丧命。
秋云逸摇了摇头,自己虽然不喜秋斐和秋晏这两父子,可那崔氏身怀六甲,到底是有些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