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三这天,大清早的天便灰蒙蒙的。
江千寒倚在廊下,捧着一盏温好的梨花白,轻轻饮了一口。酒香顺着唇齿间一路滑入喉间,清甜中带着一丝辛辣。
她捋了捋额前垂下的发丝,望了眼天空,摇了摇头。
今天,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日子。
江千寒回身,向隔壁屋子喊了一声。
“韩蓦,该出门了。”
韩蓦听到声音,从窗户探出个头来,揉了揉眼睛,嘟囔道:“师父啊,现在还没到辰时呢,让我再睡会……好困。”
江千寒无奈,道:“你待会要去找清泓,顺便照顾下外头瑜王的人。再不出门,该下雪了。”
韩蓦吱吱唔唔应了声,披着件月白色的斗篷走了出来,青丝随意披在身后,手中拿着根玉簪。
江千寒失声笑了起来,拉着他在廊前坐下,替他绾发。
“出门一定要小心,无论事情办得如何,保命要紧。”
她声音柔柔,手指拢着他松软的发,一丝一缕,轻轻地捏在一起,在头顶打了个旋儿,用玉簪簪住,绑上了一根浅色的发带。
韩蓦打着哈欠,回头看着江千寒,笑嘻嘻道:“师父放心好了,徒儿什么本事都没有,就逃跑的本事最厉害。”
江千寒拍了拍他的肩,温柔笑了起来。
京兆府尹裴灿,这会儿正站在府衙院门,不住地打喷嚏。
“今儿这什么天气,这么冷也就罢了,总感觉哪儿不对劲……”
他低声嘀咕了句,向身后的属下说道:“你们今日上街要万分小心,我总觉得今天有大事要发生。”
跟在他身后的人,纷纷笑了起来,应了声。
入夜的时候,天空果然下起了鹅毛大雪,很快,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视线也有些模糊。街上一片静谧,唯有酒馆和客栈门前,那高高挂起的灯笼随寒风摇曳着。
三顶轿子在天阑居门口停了下来,秋云逸率先下了轿,望了眼天阑居的招牌,唇角扬起了一丝笑意。
秋靖脚一落地,便看到了跟在秋云逸身边的秦牧。她秀眉一挑,三两步走上前来,拽住了秦牧的衣袖,“阿牧,这次你可逃不掉了。”
秦牧翻了个白眼,往秋云逸身后躲了躲,道:“大小姐啊,你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秋靖嘴角抽了抽,鼓着腮帮子,道:“我可是公主,你这么跟我说话!”
秦牧笑了声,道:“别……到了这外头,可别随便亮身份,小心被人给掳了去。”
秋靖一听这话,当即拽着秋云逸的胳膊,撒娇道:“皇叔……你评评理,先前可是他答应了的,现在总这么推三阻四,算怎么一回事?”
秋云逸眼角含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又看了秦牧一眼,道:“不是冤家不聚头,你们的事自己解决。不过,在外头不要喊我皇叔,这可是我们约好的。”
秋靖咬了咬嘴唇,应声道:“好好好,五叔。”
三人正说这话,白长安由人搀扶着也下了马车。
他走到两人身前,微微躬身,施礼道:“王爷,公主……”
秋云逸笑着摇了摇头,按住他的手臂,道:“长安,你我就不要这么生分了。今夜,是阿牧做东,都不用这么拘礼,唤我南知兄便可。”
白长安轻轻应了声,眼睛余光往天阑居门口看了一眼。
就见一身红衫的江千寒站在门口,手中撑着把油纸伞,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众人。
“顾公子,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