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移位的挂画r
第七节r
周一的早上向来都被懒洋洋充斥着,尚海又飞去北京了,佟苓一个人落寞地朝公司走去。如果没有急事的情况下,佟苓喜欢走路,这样她就有了买报看报的时间。r
青灰色的天空上挂着一个夜明珠似的太阳,云层中透出幽幽的光,没有炫耀中的炫目和刺眼,像一个温情的恋人,远远的注视着,热度刚刚好。r
嬉闹的街摊上推出了许多新饮品,红红绿绿挑战着行人的眼球,佟苓挑了一杯芒果双皮蛋奶,接着她又买了一份报纸。赫大的标题写着:章子怡情牵以色列富豪秀巨钻。再一翻内页,又是“范冰冰惹火淑女装”。r
佟苓摇头,这年头的报纸越来越失去本色,真可谓新闻摆两边,绯闻放中间。而那些像街边蛋挞似的身着华丽彩服的经纪公司,也好不炫耀地亮出了他们的上位策略,三分演技,七分绯闻。那些卖报人更是忘情费力地吆喝着他们精策划的选题,此起彼伏的方言宣泄着明星的隐私,也给人一种滑稽的快感,只是笑过之后,所有的买单人都是百姓。r
“朱京凯,你昨晚去泡吧了?”打卡的时候,佟苓看见朱京凯走来。r
“没有啊!”朱京凯强装平静,推了下眼镜。r
“哦,那可能是我看错了。”佟苓什么时候都很懂得分寸,只进攻不懂退的是新人,而佟苓显然已摆脱了青涩的轮廓。r
大公司培养人才,好公司培养帅才。佟苓一直欣赏这句话。r
“朱京凯,我昨晚开车叫你,你怎么不应我?”遥遥的声音,像一条重金属的鞭子,迎头劈来。r
“哪有?你们看错了吧,昨晚我做销售案,根本没出门。”r
“撒谎!我分明看见你了,车里的那个靓女是谁,从实招来。”遥遥就是这幅率真性格,一双手在朱京凯整齐的发型上肆意捣乱,像是惩罚。r
一旁的吉金曼脸色严肃,她那套银灰色套裙更增显了权威,大概遥遥欺负了他们部门的人,有些驳她面子。r
“苓姐,昨晚看了一部电影,上面有个女上司好令人讨厌啊……”遥遥肆无羁待地转移了话题,毫不惧怕那个影射的人。r
中午吃饭的时候,佟苓独自去了一个西餐厅,点了一杯爵士咖啡和一个三文治,她看中了一个楼盘,想约尚海回来一起看房子。r
握着手里的楼宇宣传单,拨通了尚海的电话,里面传来了尚海和客户争吵的声音。r
“这货有问题,这开箱验货还要收验货费,那照您这么说,我喝汽水开盖还得加钱啊?”r
“这是公司规定。”r
“什么狗屁规定?就是霸王条约!”r
“老兄,消消气,冲动是魔鬼,好商量。”r
电话里传来尚海低三下四的赔笑声,佟苓很反感地挂了电话。她有时候真看不惯一个男人跟客户这么低姿态,但是现在生意难做,很多时候都是无奈之选。r
“小姐,那边有人让我交给你样东西。”一位服务生弯腰端了个托盘立在一旁,托盘里是一个精致小巧的首饰袋。r
佟苓很疑惑地打开,原来是自己曾丢失的那只百合花耳环。r
“谁给我的?”佟苓一惊。r
“不清楚,好像是一个女的交给前台,让我送过来的,她说12号台。”佟苓正是12号台。r
“那个女的长什么样?”佟苓来到了前台。r
“个很高,一头玫瑰金长发……”又是玫瑰金长发,佟苓想起了那天雨夜,在庄岩家小区撞掉自己文件的那个玫瑰金长发的女子。r
“这个女人捡到了自己的耳环,然后还给我了?可她怎么知道我在这个餐厅吃饭?难不成她在跟踪我?”佟苓的脑子飞速地转着,她突然觉得有张恐怖的网将自己罩住。r
这个庄岩好像一个外星球的怪物,自从入侵了地球之后,所有人的生活都被打破,公司也变得诡异无常。所有和庄岩有关的消息都变得那么高深莫测,暗藏玄机,仿佛身边无处不陷阱。r
回去的路上,佟苓还想到了庄岩那天查看监控录像时提到的那个玫瑰金长发的嫌疑女子,莫非就是她进入庄岩的家移动庄岩的装饰画?r
佟苓想打个电话给尚海,可是电话那边迟迟没人接,佟苓知道他肯定在点货,很忙,于是作罢。生活就是这样,对于两个无暇的恋人来说,能凑点吃顿饭,煲个电话粥都是件很奢侈的事情。r
记得有一个好友曾给佟苓抱怨,虽然她和老公都不出差,可迥然不同的作息时间让他们做个爱都很困难。每每男人有激情的时候,女人想睡;女人来了兴致,男人又在加班。于是她的老公经常对那些酒友说,今夜我独上天堂。r
回了公司,佟苓看见朱京凯不停地出入吉金曼的办公室,两人好像焦急地在争论什么,吉金曼的脸色很难看。现在哪个部门的压力都很大,上午刚听说,又有3个人辞职了。其实心照不宣的人都明白,这种辞职就是裁员,加个虚伪的包装而已。r
午饭的咖啡一点提神的作用也没有,佟苓昏昏欲睡。这时,吉金曼突然进了她的办公室。r
“佟苓,不好意思,你看见我的文件夹了吗?里面夹了张照片——”r
“照片?是不是那天你买车的照片?”佟苓停下了手中的活。r
“不是那张,是另一张。哦,对,对,是那张。”吉金曼慌忙改口,表情僵硬。r
“刚才我可能夹杂在某个文件里,结果去休息室喝茶忘了拿回来了,现在不见了。”吉金曼的恐乱,像洪水来前的蚂蚁。r
“我刚才没有去休息室啊!”佟苓很诧异,不知道吉金曼在说什么。r
“陈安徽,你刚才看见我的文件夹了吗?”陈安徽刚巧从隔壁的办公室出来,吉金曼一把抓住了他。r
“我没见啊——你去问问遥遥啊,还有谁刚才去会议室了……”陈安徽说完,闪进了副总办公室,他刚才的策划案被否了2个,现在也是一心焦急。r
“真是奇了怪了……”佟苓听见吉金曼抱怨着离去。r
半小时后,陈安徽从副总办公室出来了,路过佟苓办公室时,来了句:“刚才我在副总办公室看见陈晓洋了,不是被炒了吗?她还来这儿做什么?!”r
佟苓抬了下眼皮,随即又垂下了,公司的这些八卦她早就没兴趣了,这个地方如果没有过硬的实力,那么他(她)就是下一个被请出去的人。r
今天是好个天气,无风无云,很适宜爬山。佟苓记得自己是2年前爬过百岳山,那次是在台湾,和香港朋友一起去的。待登上3000公尺的山峰时,佟苓突然感觉到了这个风景和法国的阿尔卑斯山有异曲同工之处。r
有次开会她住在阿尔卑斯山下的的山麓小城,举目所见阿尔卑斯山顶被层层白雪覆盖,那湛蓝晴朗的天空,美得叫人难忘的山景和那间温暖朴素的小木屋都让佟苓感觉亲切异常。果然那次台湾朋友也让她们全体住进了一间小木屋,一模一样的设计,吱吱扭扭的木床,仿佛就是昨天的阿尔卑斯山。r
佟苓一张张关掉电脑屏幕上的阿尔卑斯山图片,想把思绪拉回来,可是有一张图片怎么也关不掉,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封邮件。r
邮件上有一副山景,山景旁有背着行囊攀登的人,邮件的正文写着:亲爱的朋友:我是庄岩,通过不懈的努力,我已经找到真凶了,只是想等他主动招来……每个人的奋斗历程都很不易,我也一样,每个人都像图片上的背包客一样有着艰难的攀登,没有人能够走捷径。我想告诉各位,我会一直等下去,等到真正水落石出的那一天。r
佟苓知道庄岩又往公司的公共邮箱发邮件了,她还知道庄岩之所以会玩这种文字游戏,是因为他的情绪很糟糕。r
下班的时间到了,佟苓抬腕看了下手上的表,她今天不想加班了,她觉得很烦很疲惫,她希望今天庄岩不要打电话来,也希望自己能够找个理由拒绝这个可怜的男人,毕竟谁也不会有太多的时间去奉献。r
走出公司的时候,佟苓碰到了朱京凯。他嘴里嘟囔着:庄岩真是疯了,干嘛一直发邮件啊!r
佟苓没有应,看来大家都收到了。r
“佟苓,我想和你聊两句。”朱京凯第一次跟佟苓这么近地站着。r
“怎么啦?”r
“昨晚酒吧的事,烦你别跟别人说啊!”朱京凯凑在了佟苓耳边,佟苓感觉一股热气吹来,耳朵很痒。r
“那酒吧里的人是你啊!”佟苓恍然大悟。r
“哎呀,小声点。”r
“那个女的是——”朱京凯一把捂住了佟苓的嘴。r
“朱京凯,你干嘛?揩油啊!”遥遥的声音再次像鞭子一样抽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