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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对不起


第二章移位的挂画r

第八节r

黑夜再次笼罩了大地,不安分的星星踊跃地钻破云层,好像要欣赏一场百老汇的歌舞剧。夜晚的精灵们纷纷走出水泥房,披上五彩靓衣,展示着夺人的魅力,登上炫目的夜间舞台。在灯光打开的一刹那,有个声音响起:宝贝,演出开始了。r

遥遥开着她那辆红色的比亚迪,驶在一条宽阔的马路上,身边不时有疾驰而过的汽车帅哥向她吹响口哨,见美人不睬,遂踩着油门扬长而去。r

遥遥的车停在了一幢楼下,她躲在车里没出来,寂寞的车灯在黑色的夜幕里一明一暗地眨着眼睛,映衬着主人飘忽不定的心情。r

“我在你家楼下,不请我上去喝杯茶吗?”r

“遥遥?!是你?有事吗?”r

“没事不能来看你吗?”r

“哦,那——上来吧。”电话里的勉强,像一个过气的女星被导演赏了一个小小的角色。r

明亮硕大的客厅里,站着憔悴的庄岩,客厅阳台上米色的树叶窗帘被微风轻轻吹起,跳跃的波浪像琴键上的五线谱。r

“呦,我送的那幅画还挂着呢。真感动!”遥遥亭亭玉立地走来,她的卷发修剪得很精致,一幅银色大耳环增显了她的动感,迷人的腰线和臀线也堪称最佳比例,茶色风衣内那件红色吊带小衫衬出了她别样的性感。r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吉金曼收到了那张买车出窘的照片?”r

“干嘛这么问?我不能给你打电话吗?”r

“当然不是,只是好奇,想知道。”庄岩手里拿了一支画笔,遥遥觉得好生奇怪。r

“你还会画画啊,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r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庄岩把画笔在遥遥面前晃了晃,这个动作让遥遥产生了遐想。r

“那你给我画幅画,我就告诉你为什么。”遥遥挑逗似的靠近了庄岩几步。r

“一言为定?”r

“一言为定。”r

画板在夜风中支好了,遥遥俏皮地坐在沙发的一角,手里还端了一杯红酒。此时的遥遥分外恬静,因为这是她喜欢的时光。r

面无表情的庄岩一会低头作画,一会抬头望模特,遥遥很满足这种注视,这是认识这么久以来,自己和庄岩静处时间最长的一次。她仿佛闻到了爱情花,盛开的声音。r

客厅里很静,能听到秒针的缓慢爬行声,和夜风吹动纸张的沙沙声。r

“庄岩,你真的找到凶手了吗?”r

“什么?”庄岩诧异。r

“今天你发邮件,不是说已经找到凶手了吗?”遥遥趁庄岩停手的空当品了一口红酒。r

“我没发什么邮件啊?我这几天根本没上网。”面前的男人摊开一双满是油彩的手。r

“啊!不可能呀?那邮件上分明署的你的名字!”遥遥放下酒杯,腾地站了起来。r

“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庄岩扔掉了画笔,一条黄色颜料形成的弧线洒在了布艺沙发的面料上。r

“今天我们大家都收到了一封你的邮件,说你已经找到凶手了。那天有人把吉金曼买车时遇到的恐怖字条,拍了照片洒在公司里,我就知道这些。”遥遥也摊开了手。r

“哦!是我记错了,瞧我这记性——我今天确实发了邮件,我也知道谁是凶手,只是我想等着他自己显身。”庄岩突然改了语气,快得像普吉岛的海啸,一瞬间吞噬了万顷房屋。r

“谁啊?快告诉我。”天真的遥遥丝毫没有怀疑庄岩的语态变化。r

“现在不能说,因为我还在等最后的证据。”庄岩把刚才的画取下画框,递给了遥遥。r

“这哪里是我啊?分明是你画室里的那个女人!”遥遥黑着脸跺起脚来,嘴里的抱怨像泡泡一样吐出。r

“你进过我的画室?!什么时候?”庄岩突然觉得脊背后有股凉风袭过。r

“你管不着,反正本小姐想要什么都能得的到。我讨厌你这种无动于衷的人,讨厌你这种没有真心的人!”遥遥叫喊着离开了庄岩的家,临走时,还把那张油画使劲地按在了玄关处的大鱼缸里,鱼缸里的金鱼张着恐惧的眼睛,摇摆着身体疯狂地乱窜。r

夜再次静了下来,静的庄岩听见了恐惧像响尾蛇一样匍匐在地的心跳声。遥遥怎么知道画室里那张女人的画像?她什么时候进去的?谁用我的名字发了邮件?他想干什么?r

庄岩刚才的改口也是考虑到不能打草惊蛇,如果遥遥这张快嘴在单位吆喝自己没发邮件,也许真凶就不再惧怕,这个心理战的玩法就彻底失效了。此时此刻,庄岩觉得这个凶手没准正躲在哪个角落观察着自己,也可能这个人根本还没出场。r

庄岩使劲地掐了下自己,突然间又信心百倍。r

夜风中,庄岩理了理思路,他决定还是要先从这张手机卡查起,见到这个叫范平江的人,弄清楚他的手机卡什么时候丢的。r

于是,庄岩拨通了那天在“直觉”酒吧红发马尾男的手机,结果对方却呼叫转移了。整整一个小时内,庄岩拨了6遍,没有一次接通。r

这时,庄岩听见了自己的座机电话响了,接起后是物业员的声音,是催缴水电煤气费的电话。庄岩烦躁地应着,挂了电话。r

失业这么久以来,庄岩一直靠积蓄过日子,以前拿年薪的时候根本没有花钱的概念,现在突然没有了,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窘迫和低贱。r

庄岩拿了件衣服干脆出了门,下楼打车直奔直觉酒吧。这么久以来,庄岩很感谢佟苓,每次占用她时间都没有怨言,而且每次见面也不空着手。特别是她那位热情的未婚夫,更让他有亲切的感觉。此时庄岩想起了自己那段夭折的爱情,已经9年了,还在心底擦不去,每次想起都会有湿漉漉的感觉。r

眼睛里缓缓有雾气升腾,用力眨了眨,才发现是下雨了。雨不大,刚好抵消了白日的烦躁,淅淅沥沥的声音就像蔡琴的那首《雨后花》。r

酒吧的氛围还像上次那样喧闹,只是没有了佟苓的陪伴,庄岩稍显孤单。庄岩在乐手中寻找着那个红衣马尾男,可是没找到。于是上前台询问,结果一个化着黑色烟熏妆的女子告诉他:红衣马尾男是客串,他不在这里上班,谁也不知道他的情况,只有手机号。r

那一刻,庄岩感觉自己好似一个好莱坞剧中的警察,不过这个警察是个可爱的笨蛋,每次找到线索的时候,这个线索就会断。自己又好似舞台上的拉线小丑,被一只手牵着做着各种无聊和下贱的动作,完全没有自我。r

他忿忿地再次拨通了那个红衣马尾男的电话,这次通了。r

“我正找你呢,后天你在赣江路等我。”r

“我不找你,我要找范平江,麻烦你给我范平江的电话!”r

“急什么,到了自然会见到。”r

“等下,等下,你叫什么?”r

“费坤。”电话那边匆匆挂断了,庄岩似乎听见了火车呼啸而过的声音。r

雨越下越大,庄岩没有带伞,狼狈地站在街口截出租车。可是那些从酒吧出来的风情靓女,个个都比庄岩的成功率高,她们晃动着裙摆,一个个跨上出租车袅袅而去,只有硕大的雨滴陪伴着那个惆怅落寞的男人。r

一个小时候,浑身湿透的庄岩终于出现在范平江家的那幢楼里。还是那个像亚马逊水蛇样的电梯,还是那个湖南口音的电梯妹,但1707室开门的却不是那个红衣的嬉皮男。r

“请问你找谁?”门里是一位面容端庄抱孩子的带眼镜妇女。r

“我找一个扎马尾的,瘦瘦的,戴眼镜,手臂上有个蜥蜴纹身的男士。”庄岩焦急地说着能想起来的特征。r

“对不起,您找错了。”那个妇女准备关门。r

“哦,别——我想起来了,他叫费坤。”庄岩有些失态,拿脚抵着门。r

“费坤?你是谁?”对方眼镜片后面透出疑惑。r

“我是他朋友,他认识我。”r

“费坤——”随着声音的起落,从屋里走出一个眼镜男子,40岁左右,知识分子打扮,彬彬有礼地问道:“您找我?”r

门口的庄岩立刻傻掉了,此费坤与彼费坤有着天壤之别。“你是叫费坤吗?”r

“是啊!”门内的一家三口也诧异万分。r

“你认识范平江吗?”庄岩仍不死心。r

“不认识,不好意思——”女人怀里的孩子哭了,三个人要关门,庄岩失神落魄地逃出了那幢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