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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忆小儿亡赖


冬日的午后,阳光普照,万物都披上了一层金光闪闪的面纱,时不时的风抚弄得树叶沙沙作响。合上饭盒的赵舒乐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戳了戳雪妮的背,“出去溜一圈吧。”她说道。“算了吧,我还要赶作业呢。”雪妮头都没抬地应道。正好秋凝走过来,赵舒乐对她使了个眼神,然后雪妮一阵骚动,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了好了,不要再闹了!就属你们知道我的痒穴在腰部!我投降。”她稳稳地握住秋凝和舒乐的手。

三个女生并着排,一白一红一黑的散步在马路对面G大的校园里。她们望着不远处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健壮青年和小道上不时经过的载女友牌自行车,感到无比羡慕,还要熬多久才可以不写成山的作业、不穿邋遢的校服、随意的安排时间、随意的谈情说爱呢?真是个愁苦的问题。

此情此景让三个“待字校中”的丫头不由得探讨起五观(价值观、人生观、世界观、爱情观、婚姻观)。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貌似很成熟、似乎很哲理的话,替自以为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五观而慷慨陈词。多年后回忆起,真是觉得分外的好笑,分明是不经世事的黄毛丫头,却在感慨爱恨情仇,颇有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姿态。

那时,秋凝还在向往童话般的爱情,舒乐还在追求内心的温馨,雪妮还在满腔热忱地期许着未来。

抬起手扬在头顶,透过缝隙,有一缕明媚的阳光打在青涩的脸上,却不知道那叫做年华的东西就是这样从指缝间溜走的。

后来,她们逛出了G大,进了一家淘宝屋。那里卖各式的益智玩具,于是便把她们吸引得团团转,越是解不开的越是想要破解。雪妮突然想起物理习题还没有写完,下午上课是要检查的。教物理的白老头可是彪悍得很,把全班一个个地叫到讲台前挨个骂,就因为划线没用尺子,这就是他。万一被发现可就不好玩了。可一看表,已经到了午休时间,校门早关了。雪妮一跺脚,豁出去了,便决定回去,留下专心致志破解的那俩孩子。

好在围墙只有一人高,翻过去不算太困难,只是……雪妮有点为难。唉,这可是你白老头逼我的,有失体统也应该算到你头上。想着,雪妮一不做二不休,就翻了过去。探头探脑四下瞧了瞧,然后猫着腰快步向楼道口跑去。

“站住!”

雪妮一个激灵,魂儿都丢了一半,眼看就离楼道那么几步的距离,还是被发现了。她转过身低着头听见他说:“你还会翻墙啊,本事不小!这是我看到了,要是被别的校长主任发现怎么交代?”雪妮心中舒了一口气,说话的正是他们班主任,幸好是班主任,要不丢人丢大发了。于是,雪妮被罚做三天的卫生。这大爷就是太**学生,雪妮笑眯眯地答应了。

而转天刚好是乐莫宣值日。早晨只有他们两个,他放下书包就端着盆去打水。雪妮拎着抹布看着他端盆进来,瞥见那冻得红通通的细长手指,心里微微皱起了褶。她过去瞧了一眼水,二话没说接过盆走出教室。不久端着冒着丝丝白汽的盆进来,乐莫宣愣了愣,看着她纤瘦的背影有些出神。

“傻瓜,用冷水不冻手么?”雪妮小声嘀咕道。

“你们女人就是麻烦。”他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有了弧度。

“哦,对啊。狗肉是不怕冷的,我真笨!”她抬起头,用不甘示弱的目光予以回击。

“那你是什么?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懂不懂!”强词夺理向来是他的强项。

雪妮虽然对乐莫宣有好感,但却始终觉得他的身上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让她不容抗拒。她顿生怯意,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不幸踏空讲台。“啊”的一声尖叫一个后仰,雪妮脑子里嗡的一下,心想又要丢人了,绝望地闭上眼睛。

顷刻后,貌似哪里不太对,好像没有感觉到坠地后屁股开花的痛觉,只听见他说“再不起来,我就松手了”。她睁开眼,才目睹到这个场景。乐莫宣环过手臂单手扶着雪妮的腰,站在身前,这个姿势似曾相识吧。他这是学以致用啊,雪妮正回味着那晚惊艳的舞蹈,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忽下沉。一阵冷汗,让她手忙脚乱。这臭小子,他竟然真敢放手!

索性没有仰面朝天,雪妮稳住身体,才发现刚才情急之中做了什么,她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正捕捉到乐莫宣由狡黠转变为慌张的神色,再看自己紧紧地环抱着他。在大脑休克3.7秒后,雪妮立刻放下手臂,站起身,一把将手中的抹布丢了过去。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般完成,让你这么坏,逗我好玩是吗,占我便宜给你吃抹布!耍赖这事还是她更擅长些。

乐莫宣还卡壳在刚才的意外之中,白皙的脸就被一块污黑的抹布强吻了一口,弄花了眼镜。

雪妮涨红了脸,眼睛直勾勾的,转身就大步向外走,她竟没发现自己的步伐已经凌乱到走一顺了的地步上。

乐莫宣回过神,不可思议地看着空空如也的门口。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明明是她自己投怀送抱的,还做出一份受了委屈的样子。

上美术课时,年轻柔弱的小老师孜孜矻矻地讲解着阴影、线条。大家在下面小声讨论着“快到做操的时间了。”“是啊是啊!”“怎么还不下课呢?”美术室内有些骚乱。

老师似乎有所察觉,问道:“你们怎么了?”

大家一脸为难样。

她心领神会道:“你们有课间操吗?这一节是要几点下的?”

后排有男生接道:“您继续讲吧,还早着呢!”这反应真堪称神速。

大家先是面面相觑,顷刻便会意了,都“嗯嗯”地应和道。

因为美术室所在的科教楼距离操场较远,所以课间操的准备音乐声几乎是听不到的,自然美术老师也没有察觉到已经被一班的小毛孩们给诓了。大家早已对课间操这件事深恶痛绝了。建校百年以来从不更换的音乐让人听了就不自主地想要向操场快步走。犯二般的神动作不仅达不到锻炼身体的目的,还有效地浪费了补作业的大好时机(通常课代表早晨交不上去作业就会做完课间操交)。所以,大家无可厚非地预谋了一场翘操。

当美术老师下课时,如筒子们所愿操场上已经开始做起操。于是,大家又心有灵犀地达成了一致,果断回教室。一个个脑袋争相恐后地挤在窗户旁眺望操场。绿茵场上一片蓝色海洋,全校同学一排排整齐的在做着操,唯独某一处空出了两列的地方,一个50多岁的大爷孤零零地站在最前面,侧着头,像是在思考什么。一阵寒风吹过凌乱了他头顶残存的两抹花发,好不荒凉。可楼上的筒子们却笑得前仰后合。

雪妮暗暗地想:等大爷回来就好玩了,静待全班受罚吧!记得上次还是初中时呢,因为午休班里暴乱,所以放学全班都被留到晚上七点半,还写了全年级听之胆寒的“八百字”检讨。也就自此有了“没有写过八百字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这句名言,也是五班毛孩们引以为豪的事情。

果不其然,一下操大爷就火速赶回。大家也早已做好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准备。大爷一走进班就满脸委屈地抱怨道:“我说你们这帮孩子下次再逃操提前通知我一声行吗?整个班就我一个人傻不拉爹地站在前面,还被二班班主任嘲笑了!”大家目瞪口呆,不明白事情怎么就没朝着预期的方向发展,反而顿生愧疚之感。

唉,大爷就是太**学生了。

雪妮刚坐下来,就见乐莫宣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过来,站定在化学课代表面前,说道:“我的《化学金榜》找不到了,刚才还放在桌子上呢!”

课代表不紧不慢地哦了一声,说:“我拿走交上去了。”

“哪尼?你交了?我还没写完呢!”小白脸瞬间急得通红。

“啊?那怎么办啊……”课代表一脸诧异。

雪妮顷刻间就想起上次乐莫宣惹恼化学老师的事情,这次要是被发现就要罚十倍了。她灵光乍现,戳了戳乐莫宣,小声嘀咕道:“我刚好要去找女超人。你先别着急,跟我来。”

于是,雪妮拿着化学书凛然在前,乐莫宣的表情难以形容,总之哭不哭笑不笑又有点羞又有点恼地跟在雪妮身后。敲开办公室的门,化学老师刚好在,实行B计划。她扫了一眼,问了声好,将书递到女超人面前,指着一个化学式便问道:“这个不是二价的么,为什么这个式子里却是三价呢?”而雪妮的身体刚好挡住了旁边那一摞《化学金榜》。乐莫宣默默地移步上来,精准地找到自己那本,不动声色地拿出来,蹑手蹑脚地退出了办公室。

任务完满完成,雪妮沾沾自喜地想要笑,却又不好不认真听老师讲解。等问题解决了,她直起腰,舒心地长出一口气,却正好看到对面的梓空。

他站在数学老师面前,脸上红一阵紫一阵的,可身上还是一股子放荡不羁的味道。再看数学老师又气又恼地瞪圆了眼,可嘴却抑制不住地笑开了花,就听见她说:“咱不能长点脑子么?就是抄作业也要走点脑子啊!我倒还真见过抄几何解图题不抄角标的,可还是头一次见到连人家名字一起往上抄的!哎呦,你说我该说你什么好!”

孰不可忍啊,雪妮一个忍俊不禁就笑出了声。梓空转过头正好看到一副笑弯了的睫毛,顿时从头红到脚。他赧然一笑,讨好地和数学老师解释道:“早上时间太赶了,课代表又一个劲儿的催,一着急就……就顾不得那么多了。”数学老师是出了名的花痴,特别偏爱于男生。而此刻出了名的校草都赔了笑,多少也会心软的,悻悻道:“你要是下次再这样,以后就不用交作业了。”梓空识趣地应和道:“不会了。”

走出办公室后,雪妮抚着笑得酸疼的肚子安慰梓空道:“你别太在意了!上帝是公平的,一般脸蛋好的人脑子都不太好使。”

梓空反而笑着问道:“那你是在夸奖我长得帅喽?”

“如果你愿意承认脑子有缺陷的话。”雪妮白了他一眼。

梓空坏笑着反击道:“小扫把,其实你是个例外。”

雪妮不明其意,等反应过来时梓空已经进了教室,恼得她直跺地,“下次再遇到你看我不把你大卸八块的!”

梓空这样说,乐莫宣也这样说,他们男生最讨厌了,就喜欢嘲笑人家……

窗子下的角落里一株含苞待放的小雏菊正奋力地感受着融融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