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梦见了那朵青莲。
开在湮红的忘川河上,片片莲瓣鲜艳夺目,一片片绽开,妖娆的蛊惑。
忘川水上,大片片的枯骨飘浮在水面之上,莲花之下。
经历了长途跋涉后,我和一群胡女舞姬终于从拥挤不堪的马车里走了出来,繁华的邺城,梦里的邺城,终于到了。
我们住进了邺城最豪华的客栈,当身着薄裳轻纱,妖媚异常的我们笑嘻嘻走进客栈时,整个邺城都轰动了。五天时间,三十二个女伴都有了去处。只有我,依然在客栈里静候买主。
“爱丽珠儿”胡商康世德满脸喜悦,“快点准备起来,相王府的人要看下你,你今天可要好好表现。”
康世德翻出压在箱里的金铃递我,又找了一身金线红纱的舞衣递给我,他一向舍得下本,尤其是在抬高我们身价方面,下足本钱,最好的胭脂,最好的衣饰。
我站了起来,理了理身上薄纱舞衣,手上的金铃叮叮做响,披上头纱,妖娆万分的坐进马车里,康世德很高兴也很紧张,我是他最后一个未脱手的舞娘,好不容易遇见了主顾,还是大主顾,他心里不断的盘算着要价多少。
“爱丽珠儿,”他最后一次叮嘱我,“这里和普通人家不同,你可千万要注意,不要得罪王爷。”
我嫣然一笑,“您只管放心的收钱吧。”
马车沿着邺城宽宽的青石路一路小跑,我透着轿帘看着外面,这是五天来,我第一次看外街,熙熙攘攘的叫卖声,好不热闹。我闭上眼,竭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听说胡女擅舞,你先跳给王爷看看。”管家带着我走到一个宽大的和室内,我微微抬头,隔着一个半透的纱帘,两个峨冠博带的男人坐在里面。我微微低头,按胡人的礼节行了个礼,乐师隔壁而奏,我微微一笑,踢掉脚上的鞋子,随着音乐款款摆动腰肢。飞天,那是我跳的最好的一支舞。舒广袖,撒金铃,腰柔软得像没有骨节的蛇,媚眼如丝,我是天神,又是人间的欲,人间的爱。
相王爷坐在阴暗处,久久地盯着我,“胡女?”
我微微低头,行了个中原的礼节,“禀王爷,奴婢并非胡女,乃是齐人,只因家道凋敝,自幼被卖到敦煌,如今胡商又把我带回到这里。”
“听说你的胡名叫爱丽珠儿,有汉名吗?”相王爷接着问。
“奴婢原有个汉名叫青漪”我答到。
“青漪,如此清雅的名字用在一个舞姬身上,真是有趣。”一直坐在一边未说话的男人开口了,他声音听上去很年轻。
“青漪,你摘下面纱来。”相王爷命令到。
我缓缓地摘下脸上的面纱,室内一片死寂,半晌那年轻男子问道:“你为何在半张脸上画的看不清面目。”
我把面纱别在耳边,“王爷容秉,奴婢自幼面容被伤,只能在脸上描摹些花饰遮掩伤疤。”
“可惜了。”相爷叹了口气,“竟然是个毁容的女子,那康世德也真是可恶,还说是最好的舞姬,竟然欺骗与我。”
“未见得,虽然是半边脸上尽是花饰,倒与平常见的女子大有不同,很是别致。依我看,这脸虽然只有半边,却美艳惊人,有些不同凡俗。那康世德倒有几份眼力,赏他百金,令他去吧。”那年轻的声音命令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