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杀死公子的。”一个女子在府门口拦住了，回头一看却是谢公子的情人。r
我淡淡一笑，立了身，“你知道又怎么样？”r
“谢家不会放过你的。”她的眼神很平静，仿佛和我说着与己无关的事情。r
“谢家？”我笑出了声，指着谢家对她笑道，“你要不要去看看？他们现在还跪在院子里面。”r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谢家百年大族，岂是你能只手遮天的？”她悲悯地看着我，“谢家会有你这样的女子，真是家门不幸。谢家的先祖们都会来找你，他们不会放过你的。”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阴冷诡异，仿佛已不是阳间人。r
我打了个寒颤，微微退后一步，她在阳光下，穿着一身红衣，浓妆艳抹，像晒不透的阴魂，深深透着凉气。r
“你图什么？公子早就死了，谢家根本不会承认你的存在。”我吸了口气，缓缓道。r
“我爱公子，”她笑了，笑的温柔，“像你这样冷血的女人，永远都不会懂。”她拔出一把匕首，四下一片惊呼，士兵们还未来得及扑过去，她只一笑，那把匕首插在了自己身上。r
她像一株妖娆到极至的鲜花，胸口开出了碗口大的花，笑着，散了一地。r
士兵们拖着她的身体，一地红痕，触目惊心。r
这一刻，我很想依在某个人的怀里，可我四下寻去，萧统远远地站在前方，对着太阳看那块翡翠。r
浓烈的阳光下，我们相隔一丈距离，却远得千山万水般。r
我抬头看着水洗的蓝空，轻轻拭去眼角的泪。r
我开始做梦，每天都会梦见娘，谢公子，刘知府，谢家的先祖，还有那个在我面前为爱情自刎的女人。她死前深恨的眼神，时常出现我的梦里，令我窒息。r
我希望萧统能睡在我身边，至少在我被噩梦缠绕，大声惊呼时，他能在身边安慰我。可他不肯，他借口习惯独睡，从不来我的房间。r
我整夜的失眠，不敢睁开眼，总觉得床边有人对我阴深深地笑，每夜攥紧了被子，汗水湿透了衣服。一动也不敢动。r
我不许丫鬟剪灯，任烛泪流了一夜又一夜。r
累。我觉得很累。r
“我们去凉州。”我重复了一遍，萧统坐在我对面，不敢置信：“凉州？”r
“对，凉州。”我指着地图，对他道：“就向段王禀告，新朝初立，恐有人作乱，我们愿做大燕西域的平安石。”r
萧统看着地图上遥远的一角，对我道：“西域，这么遥远，你是不是疯了？只有流徙的人才会去那里！我们放弃这么富庶的地方，去那里做什么！”r
“远才好，越远越好。天高皇帝远，在那里，只有你管自己。”我有些疲惫，昨夜又是一夜未眠。r
“就算坐个土皇帝，在那么风沙的地方，又有什么意思？我宁可死在富贵乡里。”他有些忿忿。r
“凉州不贫，凉州可能比这里还要富庶。”我淡淡一笑，这个男人的眼里除了钱还剩什么？“而且你留在此地，朝廷可能有所忌讳，怕你在此有根基，图谋不轨，天下初定，他们冒不起风险，我敢保证你留在这里，用不了多久，他们不但会安排其他人来监视你，还会夺了你的兵权。”r
他沉默不语，我轻叹一声，“百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r
“那他们能同意我们去凉州？”他指着凉州，“这里比金陵还要重要，西域关要。”r
“我们是大燕唯一最好的选择，大燕现在需要稳定中原，休养生息。即便他们担忧我们在凉州生事，我们毕竟在凉州没有根基，也需要等些时日。”我指着凉州，“这里也需要大燕的人来统治。”r
萧统不语，走了出去。r
我叫住他，“你不写吗？”r
“你自己写吧，每次都是你说我写，倒不如你亲自写。反正都是你说了算。”他拂袖离开，只留下我坐在堂中，执笔，落字。r
我知道，我此生都会是谢夫人，永远不会是萧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