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珠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告诉我们,她原本是在那家大户家过的也算不错,本来以为自己此生有了托付,却未曾想,新来的都护大人来后,各种杂捐苛税多了起来,以他家中的富裕来说,也是小意思。但是都护大人却要修建大量的佛窟,每家每户都派了供养人必须分摊的款项,再加上频繁的佛法大会,一来二去花了不少,那富户想要撤离敦煌,却被都护府以细作的罪名抓了起来,所有财产皆尽罚没,要不是她跑的快,只怕也充了官妓了。r
少卿听地离奇,忍不住插了句嘴,“难道就任由他如此吗?”r
纳兰珠媚眼一扫,笑道:“这位小哥,敦煌王,在敦煌,那就是天王老子。”手轻轻地要抚摸过去,我见状,轻轻一把拦住她的手,问道:“那你现在如何生活?”r
“还不是靠卖艺,”她有些不甘心,收回了手,“在这些街头跳舞赚些小钱,现在的敦煌不比从前了,杨大人刮的凶狠,有些商贾都走了,剩下的强撑着而已。你看那些走远路的,贩来的货不卖掉也不行,现在这里的货物,哪怕只是进出敦煌,不在此间贩卖,亦要交税金。”r
我默然无语,在敦煌那些日子里,只心心念念地想着报仇,倒未注意这些。想不到杨国忠竟然如此大肆搜刮。r
“我听人说,康世德把你送到了邺城的什么王府去了,攀了高枝了,怎么又会回到这里?”她旧话重提,上下打量了我们两人“我原来还指望康世德能把我也送到京城呢。”r
我笑了笑,指着街上一队没精打采的人问她,“这是做什么?”r
“这些都是画匠,”她看了一眼:“你没看他们嘴巴上,身上都沾了好多颜料吗?都护大人召集来这些画匠去新开凿的石窟内作画。”r
这些穿着破烂的画匠,满面愁苦,在繁华的敦煌街道上走过,真是一道奇异的景象。r
“明日又要有佛法大会了,听说这次是为了都护大人的外孙,当今太子增福增寿。听说因为仪式重要,召集了九百九十九个舞姬为佛祖献舞。如今,还差些人手,你不如和我一起去,也能换身衣裳。”她在一边提议道。r
我看了一眼少卿,他有些迟疑,我笑着说:“就算做行商,也得有饭吃才行。”r
他的眼神暗了下去,是的,纵然有着千般不满,万般不愿,如果连这片天都不是干净的,逃到此地又有何用?r
纳兰珠带着我们去了她的居所,还算是个遮蔽风雨的地方,只是不怎么干净整洁,纳兰珠说,此地不过是暂居而已,她不会一辈子都待在这里。r
略微梳洗妥当,眉心点一颗红点,插着廉价的珠花,披纱丽,穿着艳丽而花哨,妖艳儿媚俗,我成了敦煌无数普通的舞姬之一。走出屋时,少卿笑的干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