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五十一章：明了
这件事情也只是冰山一角罢了，其他的事情我也不甚明白，就不细说了。
从这件事情，其实也可见一斑，而这一斑，就可以窥一斑而知全豹，大家细细想来，就算雷泽的父亲不主动站出来承认这件事情，这事情一出，他的父母，也就是雷泽的祖父祖母也还是要雷泽父亲去承担这件事情去的，不为别的，就为他们的小儿子，也就是雷诺的父亲，他们相信雷诺的父亲前途无可限量，一切可能出现的困难都必须杜绝掉，而这无法杜绝的大麻烦，自然要由两人的大儿子来承担，不然还要他们这老父老母两人去承担不成？这自然是不可能的，我生大儿子不就是这个用处吗？
以上，便是雷泽的父亲接受的家庭教育，这样根深蒂固深入脑髓的奴性，也养成了他逆来顺受的性子，这些个东西是永远也去除不掉的。
女子虽然想不通，但是也不方便继续深究这个问题下去，毕竟不是什么熟悉的人，女子也不能显得太过关心，只能施施然的收了声，不再言语。
这边，孩子终于平静了下来，平复了呼吸，不再哭闹，雷泽的父亲抱着孩子向女子再次道过谢之后，就转过身准备离开，男人落魄的背影和失落的神色，不经意间触动了女子心底的一根弦，女子不假思索的伸出手，叫了一声：“等一下。”
这一声刚刚出口，女子就开始后悔了，她后悔自己的立场不够坚定，竟然这样轻易的就动摇了。
和女子不同的是，雷泽的父亲身子一震，立刻转过身来，语气中带着一点期待的问道：“姑娘，什么事？”
看着雷泽父亲满怀期待的眼神和满脸的期许，女子原本已经在嗓子眼打转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了。她偏过头，躲闪着雷泽父亲的目光，觉得自己脸庞发烫，她咬咬牙，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她抬起头，对着雷泽父亲说道：“你去我家打工吧，不过我先说明白，我们家也没有多余的钱付你的工资，其他的事情，就再商量。”
雷泽的父亲自然是满心欢喜的点头答应了，他当即就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就是一点衣服鞋子罢了，还是买的最次的货色。
跟着女子来到了Z市的市郊，雷泽父亲生活的家乡，虽然也是Z市的市郊，但是其实那里已经可以算作是Z市的最边缘，要不是这一次阴差阳错的发生了这件事情，可能雷泽的父亲永远也不会走出那个小山坳坳，要老死在那里的。Z市很大，非常大，大到自成一省的地步，这里和雷泽父亲的家乡，恰好成对角线的形式，只是这里明显要比雷泽父亲的家乡发达的多，乡村里面已经使用上了水泥路，而雷泽父亲的家乡还在用天生土长的烂泥路，有句话说得好，叫做“要致富，先修路”，这路怎么样，也就可以侧面的说明这个地区的经济怎么样，路越是差，这贸易也绝对不会好。
染布这一行，受到国外市场的冲击非常大，也不仅仅是染布，纺织，种植，信息技术，高新产业，清洁能源等等等等，这些东西的市场近几年受到国外引进技术的冲击非常大，单单从一个小火柴说起，在华夏，自古便是使用火柴来保存和传播火种，火柴的原理是简单的火药，是一种化学反应，但是污染是很显而易见的，国外的“洋火”是用汽油来点火，生成的是二氧化碳和水，也没有什么污染，因为其简单轻巧，易用性高等特点，所以打火机很快就席卷了火柴市场，将火柴市场从原先一家独大的场面变成了火柴比洋火一比九的市场收尾，但是这个时候其实很少有人率先发觉，这打火机是比不上火柴的，就说这材质对于环境的污染方面，如果说火柴丢失在了大自然的环境之中，木质的包装，木质的火柴，以及微量的火药，这些对于环境的污染微乎其微，大自然自己的“新陈代谢”就可以净化这些，而打火机塑料的机身难以被土壤分解，可以说几乎就没有分解的可能，而打火机里面残留的汽油泄漏出来，污染土地和河流，会影响作物生存和鱼类的自然繁衍，是很大的不利影响。
同理，染布一行使用的是老旧的手艺，这些技术需要一代一代人口口相传，不能记载于册，也不能作为教材学习，自然是比不上国外的先进机器染色，一个人操作，就轻轻松松的搞定了染布作坊数十人半个月的工作，由于不需要人力投入，自然价格也就低廉，理所当然的也就占据了大半的市场，虽然是这样，但是机器再怎么样，也是比不得人工的，色泽的晕染，布料的搓洗，颜色的渐变，等等等等的一些手艺是必须要手工加工的，这些东西都是机器比不上的，也只能是手工来，所以人工加工出来的布料也并非没有人要，只是需求量折损了十分之九，这种情况下，大多数的染布作坊也纷纷关门歇业，有一些就干脆倒闭不做了，在这种情况之下，手工布料的加工费就水涨船高，费用一上来，需求量就更少，如此反复，恶性循环之下，市场压力可想而知。
也正是因为如此，两位老人看着自家女儿带回来的壮劳力，虽然说是不要钱的，但是也是悲多喜少，虽然不能当面说出赶雷子父亲走的话来，但是态度也是明明白白的表示自己不欢迎他。
如此一来，雷泽的父亲也只能是尴尬的暂时住了下来，住在了女子家小院儿的一角的一间柴房里面，这样一来好歹也是有了一个安身立命之所，所以雷泽的父亲也没有什么怨言，就这样打扫打扫房间，住下了。
染布，油漆，雕刻，这三种行业有两个共同点，一是不能被机器完全代替，有些精细的东西，不是人工也做不出来，二则是要干早干晚，不过午。
何为“干早干晚，不过午”呢？其实就是“一早上可以干活儿，傍晚可以干活儿，中午不能干活儿，过了中午也不能干活儿。”的意思。
为什么呢？因为这两个时间段的阳光不是很毒辣，正好适合做这些事情，温度也适中，以及风速也不强，这些因素汇集在一起。影响的最重要的就是，成色。
一旦这三个因素但凡有一个不行，都会使得成品的成色大打折扣，这可不是一个费时费力的工作吗？
第二天一早，大约天刚刚蒙蒙亮，天边才泛起一丢丢的鱼肚白，太阳还不曾升起，女子和女子的家人就起来干活儿了，雷泽的父亲自然也要起来的，他只好将孩子放在倒扣过来的板凳里面，让孩子半靠在椅子腿儿上面，在椅子里面塞满衣服，不让孩子膈到什么地方，然后将柴房的门打开，也方便第一时间听孩子的动静，这才出门帮忙。
染布需要用的东西很多，染缸的大小也应成品的需求而改变，这一次，女子家接的订单是染制天青色的布，这天青色其实何难把握，深一分是天蓝色，浅一丝是青粉色，需要染布的人有极其娴熟的经验才行，也亏得女子家染布几十年下来了，这点儿技术还是有的，否则染坏了布是小事，要是砸了牌子才是大事。什么事情都讲究一个名声，名声一旦臭了，就不要再妄想自己还能有生意做了。
布准备好了，雷泽的父亲就要去准备劈柴了，以防止一会儿需要柴火的时候不够，而两位老人则开始调配大染缸里面的颜料颜色，女子则开始打水，这一次染布需要加热，用火烧着来加热颜料，但是又不能将水煮沸了，那样反而不好，如果将布煮坏了，就不好了，倒不是说材料浪费了，材料并不值钱，主要是不吉利，做生意就是要图一个好兆头，如果是在以前，发生这样情况之后，这一个染缸都是要换掉的，不能再用的。所以只能是将水热加到温热，然后一直维持这样的温度，才是最好的。
一切都准备好了，染布的工作就要开始了，其实虽然是嘴上说说，但是雷泽的父亲的到来，还是正好解了二老的燃眉之急的，不因为别的，就因为这染布的时候，需要一个耐得住热的，力气大的人站在缸上用一根巨大的木棒不断的搅和整缸水，期间不能停止搅动，搅动的速度，方向，力度都要把握好，一旦开始了，就不能轻易的改变，速度不能时快时慢，方向千万不能变更，力度也不能太大或者是太弱，否则都会出错，而直至火焰熄灭之后，还要将布料从染缸之中取出，浸泡起来，这时你才可休息，这不断的搅动，可以让颜料不至于沉积下去，而布料也可以充分的受热，染色均匀，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力气活儿，老头儿年龄大了，力气和持久力也不行了，女儿毕竟是一个女人，长久受热，皮肤粗糙，将来怎么嫁人？这雷泽父亲的到来，可不是解燃眉之急吗？
步骤说明之后，由女子添柴，由老奶奶加水，而老头儿则负责指挥雷泽的父亲如何动作和观察布料的染色情况，四人分工明确，一早上下来，倒也成功染成了一半的布料，这时间就临近中午了，只能作罢，下来休息，等到傍晚的时候再继续染布，雷泽的父亲揉了揉发酸的肩膀，这才回到了柴房，去看孩子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