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五十章:彩色
女子想不明白,我也想不明白,既然不是自己的孩子,怎么能够这样付出一切的照顾他?不消说是不是亲生的父子关系,就算是亲生的父子,只生不养任由其自生自灭的情况也不在少数,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不计较回报的付出不成?
当然没有,这个世界上没有不计较回报的付出,雷泽的父亲这样做,也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却是来自于家乡,来自沉埋在心底里的奴性。
但凡是封建陋习,都是难以理解的,因为这些规矩都传承许久,不分是非黑白,它要你不能反抗,必须承受。
雷泽的父亲便是如此的情况,但凡是父母,不论是城里还是农村,基本上都是偏爱幺儿一些的,就算是幺儿真的做错了什么事情,父母往往也不会发什么火,都尽数的将怒火暂且压下来,然后转嫁到了其他的孩子身上,而雷家这一脉只有雷泽父亲和其弟弟两个孩子,这堆积下来的怒火,自然要雷泽的父亲去承受。
这空口白牙也说不清什么东西,我便说一件事情给大家听听,纯粹是耳旁风,不需要深究了。
大约是很小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了,只是雷泽的父亲仍然还记得,就有这样的一次事情,让他刻骨铭心,忘却不了,成为了幼年的噩梦。那年,雷泽的父亲堪堪才八岁,而弟弟才一岁,农村的情况比不得城里,孩子一岁就可以下地跑路打酱油了,而雷诺的父亲兴许是天赋异禀,刚刚一岁就已经可以熟练的叫唤大多数亲人的称呼了,诸如“妈妈,爸爸,爷爷,奶奶”之类的,相比之下,雷泽的父亲三岁才可以说话,就显得相形见拙了,而在孩子普遍皆是三岁学习说话的农村,雷诺的父亲小小年纪,自然是出了名了。基本上所有村民都知道,雷家的小萝卜头天天跟在父母后面叫“妈妈爸爸”,屁颠屁颠的样子,真真是讨人喜的。
这天父母下地干活了,雷泽的父亲只好承担下了照顾弟弟的任务,只是这雷泽的父亲都还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怎么能够做得好呢?只是出去打水给弟弟洗脸的功夫,这雷诺就摔在了地上。
这孩子有三个时期是最难带的,一是刚刚出生,那个时候近不得人,否则容易出事,这二是刚刚满月,鼻涕眼泪自己控制不了,一旦排泄了,父母就必须立刻换下尿布,真真是麻烦,这第三,便是孩子学走路的时候,孩子根本不愿意停下来,整天都要动个不停,稍稍有一点点的大意,都是要出事情的。
雷诺的父亲原本是睡在炕上的,这雷泽父亲看见弟弟鼻涕眼泪流了满脸,这可怎么是好?得了,打盆水来给弟弟洗洗脸吧,这就转身出门去了,这哥哥前脚一走,这弟弟后脚就醒来了,这孩子一醒来,怎么可能再睡过去?这雷诺的父亲小小年纪也是一个不太平的主儿,他要找东西玩啊,这一看屋子里面没人,没人陪着自己玩儿,这可怎么行啊?这没人也就罢了,总得有个什么东西给自己抓着玩儿吧?这下,这孩子的一双眼珠滴溜溜的直打转,在炕上就扫视起来了。
你还别说,这炕上东西还真不少,这炕的那一头,放着的是雷泽母亲使用的一些女人针线活计东西,在往炕里面看,过了这针线东西,这炕上还放着一个小桌子呢,这小桌子只有常人的膝盖高度,大约是三公分高,只是平时坐在炕上吃饭喝酒时候用的东西,这小桌子上的东西,就吸引了小东西的注意力了。
这是什么?这是二锅头啊!
这小桌子上面放着的,正是一瓶没有喝完的二锅头,半瓶多的白酒就装在那透明的瓶子里面,这屋外的阳光一照,这瓶子就发光了不是?这一发光,这小祖宗就要闹腾了。
只见这小东西本来是仰面躺在炕上的,因为前些日子全家都将孩子当作宝贝一样看待,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不论何时何地都是抱在怀里,不让他下地行走,所以这孩子根本还没有学好走路,这开始下地学走路也才是几天的日子罢了,而且兴许的被抱着久了,骨头不健康,孩子站起来的时候总是摔倒,根本站不住脚,所以大多数时候他都是爬着行走的,而且不知道怎么的,他不会自己翻身吶,四条小短腿儿愣是够不着地面,怎么支撑自己翻身?于是呼他就只能是侧过头,尽力的“巡视”周围的东西,有哪些是可以玩上一玩的,他就要去抓上一抓,这一侧头,就看见了桌子上的二锅头,这明亮亮的东西是什么玩意儿?他得去玩上一玩,可是自己不能翻过身来,就只能滑动手脚,向桌子那边靠近。
孩子因为无知,所以也无所顾忌,只是卯足了一股子倔劲儿向桌子那边蹭,手脚并用,像游泳似得,就一寸一寸的挪动到了桌子旁边。
说是旁边,其实还是有一些距离的,孩子伸手去勾取酒瓶子,可是手不够长,几次下来都没有抓住,孩子一急,就继续向前挪着身子,仍旧是背着地的像是一个被翻过身的王八一般,滴溜溜的转到了桌子下面。
孩子还小,刚刚好是桌子的底下空档的最高高度,所以刚刚好可以爬进桌子底下去,这小手一伸,就要去抓桌子上的瓶子,这第一下没有够着,瓶身震动了一下,向着桌子边缘靠近了几分之后,还是没有掉下去或者是掉下炕上来。
这小屁孩儿就着急啦,他就更加的努力伸手去抓取瓶子,可是瓶子底部很粗,根本不是一个一岁孩子能抓得住的,而这孩子已经有了一些力气,有的时候把握不住,被他狠狠的抓上一把,还是很疼的,这孩子猛的一伸手,就把这瓶子给撞到下去,跌向地面,而由于孩子向上撞击的力气和幅度也太大,竟然是将这小桌子也给掀了起来,这原本就半个身子出去悬空在外的孩子就被桌子的力气一带,也一起跌向地面。
于是乎,随着一声孩子的啼哭声响起,刚刚进门的雷泽祖父母就心中一震,进门之后就看见了自己的宝贝疙瘩被摔在了地上,正在哭呢,而雷泽祖父原本放在桌上的一瓶二锅头也是碎了一地。
雷泽的祖父母当时就怒气冲天,将所有的责任全部都归咎于是雷泽父亲照看不利犯下的问题,而雷泽的祖母是因为孩子受伤发的火,雷泽的祖父却是完全因为二锅头被砸碎才发的无名火,这一切雷泽的父亲自然是不知道,他只记得自己被父亲打了一整天,整个身子上就没有一处是不疼痛的,然后自己就被父亲关在柴房里面,而自己的弟弟则被父母抱在怀中小心呵护,还有自己从来不曾吃过的糖果逗弄,只是为了弟弟不再哭泣罢了。
雷泽的父亲回忆起了自己的第一次哭泣,至于缘由,竟然是已经记不清了,只觉得母亲的手那么的有力,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手,将自己提起来,半悬空的状态,几个巴掌下来,自己的两边脸颊自然是肿起来了,那个时候的自己,还什么都不懂,天真的以为父亲会来救自己,于是就开始哭,哭声越来越大,只是希望父亲可以听见之后,进来救自己。
然而一切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后来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再又一次的父母“同时教育”自己的时候,雷泽的父亲才知道,原来上一次的哭声确确实实被父亲听见了,可是听见了之后,父亲并没有走进来救自己,而是转身就走,只当作没有听见自己撕心裂肺的哭喊一般,竟是去喝酒了。
自那时开始,雷泽的父亲就学会了被父母打骂虐待的时候,紧紧地抱住自己,护住胸口和脸部以及后脑勺,因为这三处地方被打的时候最疼,雷泽父亲怕自己会忍不住而哭出来,那样不仅仅没有用,只会换来更严厉的打骂,而只要是被打的是其他地方,自己的身上还是有点儿肉和骨头的,不痛,自己也就哭不出来了,父母打累了,自然就停下了。
虽然不明白,但是雷泽的父亲敏锐的感觉出来,父亲打自己的原因是被打碎的酒瓶和里面的酒罢了,其实雷泽的父亲猜测的很对,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
雷泽的父亲是一个酒鬼,他每一顿饭都必须要喝酒,不单单是吃饭的时候,闲下来无事的时候,也总是要喝上几口的,平时能够喝酒的时候,但凡是身边有酒,他也是不会喝水解渴的,一句话来说,那就是“嗜酒如命”罢了,从某方面说,这酒这东西,和毒品也差不多,都是摧毁人的心智,迷惑人的内心的肮脏东西。
这喝酒本也没有什么,只是这雷泽祖父的酒量实在是不行,喝一口就醉,一醉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打孩子拆房子是常有的事情,几乎可以说是无恶不作,偏偏是他明明知道自己醉酒会如此,仍然是嗜酒如命,无酒不欢,试想今天酒水被打碎了,没得喝了,这可不是要恼羞成怒,好好的惩罚雷泽父亲一番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