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背影
“刘婷，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的生活呢？”小夏突然冷不丁的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你以后想怎么样呢？做些什么工作？”
“小夏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些了？”刘婷摸了摸脑袋，说道：“说起来，我还真的没有想过唉，一眨眼就初中毕业了，也算是半个大人了……”
“这哪里是半个大人，这要是是几百年之前，我们现在的年纪，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小夏笑着打趣道。
“对对对，这要是在古代，你的孩子可以打酱油了好吧……我想嘛，人就走一步看一步，凡事如果都想那么多，不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无所谓啦。”刘婷挥了挥手，说道。
“我们不说这个了，去看看吧。”小夏再次回过头，却什么也没有看见，那个人应该已经离开了，小夏转过身，和刘婷并肩走向了图书馆……
那天之后，小夏迎来了成绩公布的日子。
人总是这样，遇到了自己害怕的东西，总是想着，能不能再晚一些到来，小夏也是如此，早在公布成绩的前两天，小夏就进入了近乎绝食的境界，小夏每天吃的东西很少，勉强自己给自己的肚子增添一点饱意，然后就不会再继续进食，小夏自嘲的笑了笑，“伤其筋骨，饿其体肤”的饿自己体会了，前些日子崴了脚，这伤其筋骨也算是伤了，自己以后会有大作为吗？
早早的洗漱干净，因为吃的东西很少，小夏仔仔细细的闻了闻自己哈出的口气，确定没有异味之后，才看向镜子，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笑了笑，说道：“小夏，加油！”
到了教室，学生们都来的差不多了，小夏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等待老师公布分数，初中的考试相对于高中，要管制的稍微宽松一些，高中的考试，老师和学校是查不出成绩的，需要学生自己打电话查询，很坑爹的规定，而初中的成绩，则是由批改考卷的地方，直接发给学校，由学校发布下来。
决定能不能继续上学的科目有很多，国学算数外文和生化，大致可以算作这四门，体能也有三十五分的加成，不过小夏是不指望了，那天的体能考试自己惨不忍睹。现在想起来，小夏都觉得眼眶湿润。而国学和算数，满分都是一百二十，生化是两百四十分，外文是一百分，四门加起来有五百八十分，低于五百分的学生，就几乎没有再上学的必要了，否则就是浪费钱。
小夏的心跳开始加速，她有些紧张，有些害怕，还有些期待，毕竟是自己漫长学习的成果，不论好坏，自己都要一个结果。
命运没有让小夏等太久，小夏的班主任走进了教室，她的手里拿着一张纸，小夏猜测那便是印有自己成绩的单子了。
班主任报分数的时候，小夏有点走神，她从那一堆名字和分数中听见自己的名字，回过神来的时候，班主任将分数报了出来。
“小夏，四白九十一分。”
四百九十一，这个分数不算低，甚至可以说是小夏的最好发挥了，却距离所有人默认的五百分大关差了一些。
后来班主任还说了些什么，大致上就是“大家分数也就这样了，想再重考的也不会有什么更好的结果的，大家要多多为自己的将来考虑，现在就物色一个好的职业学校吧，学好一门技术，早日先把钱赚到手中再说，巴拉巴拉巴拉巴拉……”这样的话说完之后，班主任发给每一个人学生一张职业学校的招生单子。
“好了，大家回去和自己家长商量商量，就是这样，大家回去吧。”班主任挥了挥手，这是她最后一次给小夏他们放学了，下一次她说放学，就是下一批的学生了，风水轮流转，一批一批的学生来了又走了，作为老师顶多记住几个学生，要么是好的过分的，要么是烂的无法直视的，小夏甚至觉得，也许下一次再见自己，班主任就会不记得自己了吧。
同学们陆陆续续的走了，还留下的，都是在收拾自己还留在学校的东西，小夏在座位上静坐了一会儿，然后艰难的迈开腿，站了起来。
小夏觉得自己的头很晕，她很想继续上学，不过也许自己的母亲不会同意，而面对自己的这个分数，小夏是又爱又恨，爱的是，自己一开始的想法，自己的分数应该更低，恨的是，自己的分数仍然是很低，低的让自己近乎绝望。
“小夏！”死党有一个特殊技能，那就是“没心没肺”，小夏从来不曾看见死党流露出“开心”以外的的任何表情，小夏很羡慕死党，她永远都是那么开心，那么快乐。
“小夏，你准备回去啦。”死党想说些什么，又欲言又止。
“对啊，你不回去吗？”小夏好奇的问道。
“回去，当然回去。”死党急急忙忙的解释道，然后她吞吞吐吐的说出了一句话，一句让小夏惊讶的话：“小夏，有人……不对，小夏，雷泽，他在门外等你……”
小夏听见死党说雷泽在校门外等自己，一下子愣住了，然后又回过神来，小夏抓紧自己的小包，急匆匆的赶向校门口。
此时距离放学，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如果不是死党来告诉自己，小夏也许会更晚一些离开学校，可是现在，来不及伤春悲秋的小夏，飞奔向校门外，她此时在心中祈祷，希望自己没有让雷泽等太久。
本来就并不远的距离，小夏很快就赶到了校门口。站在校门口的伸缩门的轨道上，小夏开始四处张望，寻找雷泽的身影，校门口的人流很多，也很密集，那些来接自家孩子的家长，一边带着孩子离开，一边询问分数的情况，一时间，几家欢喜几家愁，而小夏的父母，是永远不会来接送小夏的，相似的，雷泽是永远不会来学校的，所以小夏开始寻找此时和自己一样是孤单一个人的。
人群虽然很密集，但是要想找一个自己熟悉的，亲密的人，其实很简单，只不过是几眼，小夏就一下子穿过人群，在密密麻麻的人流之后，在学校马路对面的糕点店前面的大树下，发现了他。
仔细想想，小夏和雷泽仅仅只是五天没有相见，在看见雷泽的一瞬间，小夏却觉得是几个月，甚至是是几年一般，仿佛心中有万千的委屈想要向对方吐露一番，等到不知不觉中穿过了人群，真的站在对方面前的时候，小夏却词穷了，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站在他的身前，沉默了。
“小夏……”雷泽的声音已经不再有大的变化，大约是变声期快要过去了，此时因为大约是劳动过了才赶过来的，雷泽很疲惫，喉咙干涩，仅仅只是叫出自己的名字，就让小夏几乎流泪。
“你，怎么了？先喝点水吧。”小夏从包中取出自己的水瓶，一个透明的，两个巴掌大的塑料瓶。
将瓶子递给了雷泽，雷泽也没有说些什么，稍稍沉默了一下，就立刻接过了瓶子，喝了几口。
“雷泽，你怎么过来了？有事吗？”小夏问道。
“没事，只是知道了今天公布分数，想来看看你……有段时间不见，我有些想你。”雷泽说道。
“嗯。”小夏点点头，侧过身，对着雷泽说道，“现在有空吗？一边走一边说吧。”
“好。”走在小夏身边，两人沿着街边走着。
“雷泽，我分数出来了……”小夏看着前方，用带着几分无所谓的姿态的语气说着。
“嗯。”雷泽只是应了一声，不在言语。
“我，可能不能再上学了，可是我不想放弃，雷泽，我该怎么办？”小夏说道这里，语气才有了变化，有些哽咽，有些无措。
“嗯。”雷泽轻轻的应了一声，仍旧是没有答话。
“我差了十多分，如果想继续上学的话，兴许要五六万，唉……”小夏的语气又归于平静，“不过想想也就算了，想开了，就算上学了，又能怎么样，等到你再出来了，不还是要从零开始吗，现在就是零和以后变成零，其实也是差不多的。”
“小夏，你要放弃了吗？”雷泽问道。
“对，我想放弃了。”小夏转过身，看向雷泽。
“小夏，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吗？我喜欢的小夏，是一个坚强的，虽然柔弱，但是绝对不会轻言放弃的女人，小夏你如果还有不甘，就不要轻易放弃，什么困难，都有办法克服的。”雷泽说道。
“可是，又怎么克服呢？这不是什么难以完成的契约，也不是什么没有根据的条文，是实打实的金钱，这不是什么关系就可以解决的事情，更何况我们家……”我家是没有关系可言的，就算有，也被父亲扼杀的差不多了。
说到最后，小夏的话就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扼住了喉咙，掐死在了嘴巴里面。
“小夏，你不要忘记，你还有我。”雷泽抱住了小夏，却不是拥抱，而且伸出手，放在了小夏的肩膀下面，两只手臂的外面，就像是用手做了一个箱子，把小夏装在了里面似的，“你不一定要别人的帮助，我也可以。”
“雷泽……”小夏一愣，眼眶湿润了，她抬起头，想去看雷泽的表情，却被雷泽一瞬间收紧了拥抱，抬不起头来，什么也看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