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的妖兽胆怯得吼了两声,便做鸟兽散了,它们很清楚留在这里已经没法夺取八重樱上的妖血。
夜十五警惕看着冰柱上的男子,一身白衣只有少许的纹路镶边,腰间别着一块古朴的玉佩,咋一看上去他与常人无异,但细看又感觉他跟人有很大的不同。他的眉毛外侧上扬的部分让他看起来英气十足,但已经变得雪白又多了一些苍凉,眸子也有点过于清冷少了几分人的温度。
“不必担心,我没有恶意,我来是要带她回去。”男子轻抚了一下冰柱上的血色八重樱。“留在这里控还是会多生事端。”
夜十五没有说话点了点头,把云锦平青岚二人扛上来时的两匹马上,牵着马前去寻找一个能落脚恢复的地方。
待夜十五一行人离开后,男子就闲适地坐在冰柱的边缘,任风吹过他的扎起的长发,吹过他翻飞的衣袍。
等到朝阳缓缓升起的时候,男子才慢慢起身走到血色八重樱下,拿出一个玉瓶子放在花瓣的尖端。
随着阳光照在冰花之上,花瓣开始滴落血色的液体一滴一滴都落到男子拿出的玉瓶上。
良久,按照那个小瓶子的体积早就该装满了,但是男子一动不动,瓶子也没有一点溢出的迹象。
冰晶八重樱上的血色越来越少,一直滴到了黄昏,落霞点燃了整片天空。男子收起玉瓶,冰晶八重樱里完全没有了血色变得晶莹剔透好像里面从来没有那一抹妖艳的血一样。男子一跃而下,此时白月城中的坚冰经过一日的日光已完全消融,男子走向一扇奇特的门。
轻轻推开这扇尘封的门,门后竟然是一片茂密的林子。没有丝毫的迟疑,男子在暮色中踏入这林子。
林子里没有一条路,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野草,男子从容地走在暮色里好像走在回家的路上一样熟悉。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男子终于走出了林子,前方是一片一望无垠的花田,皎洁的月轮悬挂在花田的上空,月色如水般晒在了花田上在晚风的吹拂下像平青的海潮一般。
男子走到花田中央的一块空地上,上面有一具风化的枯骨。
“我们终于回来了。”男子坐下,舒了一口气,随手摘了一朵花插在了枯骨的瞳孔里。男子拿出玉瓶将白天在收集的血色液体倒在枯骨之上,随着血色液体的注入整俱枯骨竟然开始复苏长出血肉最后恢复成了白月的模样。
苏醒过来的白月有点睡眼惺忪的感觉,慵懒得伸手拿下男子放在她脸上的花,用力撑着半眯着眼看了一眼,然后全身放松似的躺了下去。
“我又回来这鬼地方了吗,奈良。”白月躺在地上,声音听得出的释然。
“花前月下,良辰美景有什么不好。”名叫奈良的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一壶酒,惬意地坐在那里开始喝。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吗”奈良问道。
“虽然过去已经上千年了,但是我还记得,你还是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在那边山坡那棵树下独自喝着酒,我记得那天的月亮离我很近,又大又圆。”白月把手放到头下枕着,望着天空说道。“那时候的我问你:
‘为什么独自在这喝酒’
‘你说我是问为什么独自还是为什么喝酒’
‘我说都有’
“我说:没什么理由,妖的天性就是自由散漫不是吗,就好像你为什么要在这样的夜晚来这。”奈良接过话说道。
“三百多年来过得怎么样?”白月问道。
“如你所见,还是老样子,我想我可能找到一些关于当年的眉目了。”奈良说道。“仔细想来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最大的得利者就是荒城那个神秘的城主还有向他购买妖珠的买家。与这件往事有关的人要么在三百年的时光里早就死去了,要么就是那种寿命长到死不去的怪胎。”
“为了维持我现在这幅不死不活的样子,你帮他炼了多少妖珠?”白月问道。
“十颗。我都留下了我的印记,一颗被我拿了回来,一颗在平青岚手里,还有八颗买家拿到手后七日就都感应不到了。”奈良答道,拿出了手中的一颗珠子端详了一下。
“我曾厌倦了一直这样活着了,只能看着头顶上的一方天空像是被诅咒了被禁锢了”白月看着天上的月亮说道。
“当年你发狂被赶到的苦慈一行人围攻,能捡回一条命算不错了”奈良喝了一口酒说道。
“现在的我远比以前更加嗜血更加嗜杀,这样的复仇威胁不了背后的阴谋者,感觉荒城之主救活我的时候肯定在我的血液里留下了某种手段,以往去人间也没这样渴血的感觉。”
“我说过了,你已经不能离开这里了,你只能留在自己这幅死去的躯体里,生人的躯体有太大的嘈杂的念头让你变得充满了攻击性。”
“这跟你说的妖是自由的散漫的物种一点也不贴切。”白月说道。
奈良递过手里的酒壶给白月示意让她喝一口。
白月仰起头喝了一大口,溢出的酒顺着月光流到了她的身上,她抹了一下嘴上残留的酒,问奈良:“一千多年来,你喝的都是这种有苦又辛辣的东西吗”
“嗯,这大概就是我所说的自由的感觉。我之前说妖是自由散漫的东西是因为妖界没有太多所谓的条条框框所谓的秩序,所以我们一开始都是无拘无束。但是每个妖每个人每个有清楚的记忆的生物都是喜欢作茧自缚的。随着我们脑海中堆积的东西越来越多,我们就好像砌起一道又一道的围墙围住自己。就好比现在我们想复仇,我们脑海里就会有一堵复仇的墙,很多时候我们都要绕过这堵墙才能才出去接受新的事物生活,当我们的墙越来越多我们的路就会越来越绕。”奈良接过酒壶喝了一口酒接着说道:“但是酒可以暂时让你忘记那些纷扰让你拥有暂时的自由,就好像海潮淹没了所有的墙,你浮在了海面上漫无目的地飘着,不知道要去那里。”
白月接过酒壶喝了一口:“你跟人界的酒鬼真像,喝醉了就鬼话连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