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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外1 七夕特别篇(下)


「這人也太多了吧?」我們還沒從社務所出來就可以清楚的聽見外頭的人聲鼎沸。

「應該說就這點人才對,現在的京都可是車水馬龍。」聽到我的話,十文字聳了聳肩說。

京都…?我思考了一下,啊啊…

「妳是說祇園祭啊…,那有什麼好比的?」

那不只是京都三大祭,還是日本三大祭。跟神山這種地方的小祭典,尤其還不是主祀農業神的荒楠神社跟別人哪有半點可比性。

「我的信條就是一視同仁。」十文字挺起胸膛自豪的說道。

「請妳認真的考慮一下雙方的戰力差距!」

「嘖,禮,你這個沒夢想的傢伙!」

「不不…我還是有點夢想的,像是…等等…我幹麻要跟妳說我的夢想啊?這是小學的作文課嗎!?」

「用問題來回答問題是不對的!」

「剛剛的對話裡面根本沒有問號!不對…好像有?總之上上一句對話裡面沒有問號!而且妳根本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你真的確定沒有問號嗎?」

「沒有!」

「哼,真自信呢。」

「我的記憶力在這種時候才不會出錯!」

「不虧是年級第三的禮君呢。」

「哈哈,承蒙照顧,年級第一的香穗小姐。」

「那,我們要出去了嗎?」

「等等…拜託讓我做好心理準備。」

「沒用的傢伙。」穿著巫女服的香穗插著手,狀似輕蔑的看著我。

「那種狀況…走不過去啦。」我指著大門外那擁擠的人群,正殿的活動正要開始,人潮不斷地往正殿廣場的方向走去,剛好與我們要移動的地方背道而馳。

「你就好好看著我們怎麼做的吧,愛瑠,出征了!」

「咦?」

十文字氣勢洶洶的拉起安靜聽著我們耍笨對話的千反田,千反田還來不及反應,在發出小聲的驚叫以後就被拉出門外。

果然很不對勁呢…,千反田愛瑠。

平常要是我跟十文字這樣拌嘴,千反田十有八九不是打圓場就是跟我們一起說些無關緊要的蠢話,但今天的千反田有些明顯的心不在焉。

「…拜託千萬不要是麻煩事啊…。」

這就是巫女服的威力嗎…?還是因為地點是神社…所以會有加成?只見十文字就像是帶領希伯來人的梅薩(即摩西)一般,所到之處的路人都自覺的如同紅海分道兩旁,讓我們通過。

「呼呼呼,禮啊,信我者即可到應許之地!」

「…不要把一堆先知混在一起,而且那跟妳的信仰完全不一樣。」

「我對宗教可是一視同仁!」

「日本的八百萬神明跟神道體系的神職者聽到的話會哭的。正確的說,身為現任宮司的你的父親十文字先生會哭的。」

「只要信仰與行善這幾件事情沒有改變的話,那麼崇拜誰都無所謂的吧。」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由妳來說總覺得很危險啊。」

「啊,是嗎?」十文字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我還以為被禮看出我想要建立邪惡組織的想法了呢。」

「妳剛剛已經毫無保留的說出來了呢。」

「然後就以進位四名門當作手下的四天王。」

「莫名的有真實感呢…等等,妳自己不就是進位四名門其中之一嗎?」

「哼哼哼,四天王的首領就決定是愛瑠了!」

「唉?我、我嗎?」

「…個十百千萬…怎麼算都不太對呀?」

「越麻煩的人當首領越適合啊。」

「咦?在香穗眼裡我是麻煩的人嗎?」

「這麼一說,首領的位置的確就是千反田的囊中之物了呢。」我點點頭同意道,雖然好像有聽到「怎麼連禮君都這樣…」的聲音,不過就暫且無視吧。

「然後副手就放上樂。」

「喔喔喔!一下子感覺等級變的好高!」聯想到自家小妹那張囂張的臉蛋,當壞人好像還挺適合的。

「最後,底下的基層幹部就是百日紅禮跟十文字香穗!」

「為什麼基層幹部是我跟妳啊!還有萬人橋先生跑哪裡去了!?」

「雖然是基層幹部,但事實上是掌握整個組織的首領!那就是我,十文字香穗!」

「惡女的氛圍呢。」

「利用基層幹部的身份視察前線,最後運用首領權力…」

「運用權力…?」

「讓千反田家無條件的供應米飯製作飯團!發給路過上班的群眾!」

「這感覺完全不是做壞事的邪惡組織呢。」

「名字就叫做『百日紅禮與他愉快的伙伴們』!」

「為啥是用我的名字啊!」

「在神山,成為流傳下去的傳說。」

「才不要成為傳說啊唉啊啊啊啊啊啊啊!!!!」

奮力吐嘈完以後我氣喘噓噓的靠在鳥居上,不知不覺我們已經前進了不少距離,遠離熱鬧的正殿之後,周圍也已經沒多少人了。

這傢伙…在本篇可不是這樣的個性啊,作者你是不是拖搞拖太久拿錯設定了?

「哼哼,因為現在的我年輕啊。」十文字驕傲的挺胸。

是啦是啦,妳就好好享受自己的年輕歲月吧。

踏著鋪設石板的小徑,穿過最後一重鳥居。

道路盡頭就是我們的目的地,一間小小的祠堂。

「啊,終於到了!」

祠堂本身並沒有什麼特別,裡頭供奉著誰也不是我們所在意之事,我們的目的只是…

「風景真不錯呢,雖然只是鄉下地方。」我看著黑夜中的燈火,在這一天,沿著街燈掛起的燈籠從市中心一路朝著各神社延伸而去。

「當然,這可是荒楠的特等席呢。」某人自豪的說道。

「好漂亮…」比起我們兩個,千反田只是單純的發出讚嘆。

正當我們陶醉在眼前難得一見的夜景之時,十文字忽然喊道:「禮,快對時!」

「噢!」被她這麼一喊,我才想到我們今天的行程安排,馬上按下手錶上的螢光功能:「…八點二十七分。」

「很好,還有時…。啊?」

就在十文字說話的時候,從遠方的群山中,傳來細微的發射聲響。

隨後,第一發煙火猛然在夜空中綻放。

「啊啊…真是的,一宮那邊在搞什麼?不是說好要同時放的嗎?」十文字難得有些動怒的跺腳說道。

「不過不是挺漂亮的嗎?」

還沒等到他們倆的回應,其他地方的神社估計是看到大社的煙火,也紛紛發射了各自準備的煙火,一時之間,空中佈滿了由人力所構築的花朵。

這次的煙火活動的確有些瑕疵,但瑕不掩瑜,除了第一發的煙火偷跑之外,之後的發射場面宛如技藝高超的煙火工匠們在空中對話一般,各色的火星在照亮夜空的瞬間消逝,於夏日的晚風中熄滅。

「這樣永遠也沒辦法超越大文字燒啊…不過算了…」

「那叫做五山送火…妳如果在京都的話,請千萬要正確的稱呼啊。嘛…不過的確算了。」

我與十文字依舊交換著沒什麼營養的對話,在我們中間的千反田,則專心的仰望夜空。

在地上由燈籠架起的鵲之橋,與花火構成的空中的璀璨銀河,持續在七夕的夜晚下燃燒。

「結束了.嗎?」在最後一發花火消逝的幾分鐘後,我的聲音才從一片黑暗中傳來。

夜空中只剩下皎潔的星光,方才的煙火就如同牛郎織女短暫的相會,不留任何痕跡。

「結束了呢…」十文字躺在草地上,紅白色的巫女服下是特地帶來的塑膠布,畢竟工作用的服裝要是弄髒了就麻煩了。

「是啊…」

「才不要結束呢!」

「噎?」我跟十文字愕然的看著這樣發言的千反田。

「愛瑠,再怎麼樣不想結束,也不會有煙火了喔?」

「我不是說那個!」千反田高聲說道:「我從今天開始就一直忍耐忍耐忍耐,因為…這是我們最後的一個暑假了。明明就還有很多話想要跟香穗說,還有很多問題想要請教禮君,還想要繼續三個人在一起做很多事情。」

「愛瑠…」

「為什麼大家都要念不同的學校…啊?」

「嘛…因為要分散競爭啊。」

我們就讀的印地中學是一所私立的升學學校,所以自然鼓勵學生報考縣外的升學高中,畢竟神山當地的學校雖然不是說差,但與縣外的名校比起來還是有些差距。

千反田的成績相當好,但她卻不想離開神山,所以她的第一志願就是市內的神山高校。而十文字則打算報考縣外的女校,我的話則是私立的住宿制學校。

如若一切順利,我們三個就會在高中分道揚鑣。

十文字姑且不論,假設我能夠自主地離開神山,大概就不會再回到有百日紅家存在的這個地方吧。

「禮!不要說一些有的沒的。」

「十文字妳才是吧,這可不是寵著她的時候。」

「夠了!」千反田難得地大聲打斷我們:「我要跟你們打賭。」

「千反田小姐,這可跟妳一直以來的形象不合啊。」

「不管。」

哇唔,大小姐進入蠻橫狀態。

我偏過頭看看負責扮演剎車的十文字,她也正傾頭看我,我們兩個快速地用眼神交流了一下。

“快阻止她。”

“才不要,你來。”

“她怎麼可能聽我的。”

“好麻煩…”

“喂喂…妳的真心話快要露出來了。”

「唉…」十文字輕輕的嘆了口氣:「那麼愛瑠,妳打算打什麼賭呢?雖然說這話不太好,但我不認為妳有辦法賭贏我或是禮。」

「…妳這是勸說還是挑釁她啊?」

「這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十文字笑了起來「而且,這樣也比較有趣啊。」

「有趣個…算了。」反正我就是拿這兩個傢伙沒轍。

「…我當然也知道勝算不高。」千反田那雙大眼睛裡頭充滿了鬥志:「但是我會努力的。」

「所以說,具體來講妳要怎麼做呢?」

「我要在第三學期的考試贏過你們!」

「不可能。」十文字平淡的回應道。

「…才不是不可能。」

「姑且不把我算進去,雖然從外表看不出來,但是禮可是拼了命的在唸書呢。」

「為什麼是從外表啊…」

「哎呀,這不是在誇獎你嗎?」

「謝謝喔。」我沒好氣的回應十文字,接著對千反田說道:「對我來講,成績高低是現階段最重要的事情,即使妳的成績一直不錯,但也沒這麼容易超過我們吧。」

雖然的確相差不多,上一次的模擬考,獨佔鰲頭的還是十文字,我則落在第三名,千反田的成績則是第七左右。無論哪個人,在考試中的成績幾乎都可以肯定拿到A判定。

也就是因為這樣,未來一年的預定幾乎不能改變。

「那可不一定。」千反田的手緊緊地抓住浴衣的袖口,抬起頭對著我堅定地說道:「來比吧,禮君。」

「恩恩,很好很好,愛瑠鬥志滿滿呢。那我們這邊的代表就是禮了。」十文字說道。

「為什麼我是代表!?」

「一對一嘛,如果是我的話,不就是要愛瑠變成榜首了嗎?難度一下子調的太高了啦。」

「那如果我輸了呢?」

「那我也會捨命陪美女的啦,畢竟愛瑠都這麼難得的任性一回了嘛。」

「香穗…」

「所以說,那邊的百日紅就不要再說一些掃興的話了,快點接下一個節目啦!」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巫女服拿出來的墨水筆跟紙,十文字露齒笑道。

「喂,你寫了什麼願望?」

「幹嘛要告訴妳…」

「小氣。」

「不,單純是因為某人會很麻煩。」

「恩,禮君是說誰會很麻煩呢?」

「妳聽錯了。」

「騙人,我也聽到了。」

「說嘛,我很好奇…」

在少男少女逐漸走遠的身影背後,小小祠堂旁的碧綠竹枝上,新掛上的籤紙在薰風中擺盪。

『希望這種日子可以一直持續。』

『希望那孩子的願望可以成真。』

『希望接下來的一年會一切順利。』

哪張是誰的願望,很重要嗎?

三張顏色各異的籤紙,在寂靜中慢慢地沈靜,等待下一陣風的吹拂。

在七夕的夏夜裡。

「為什麼…這一集又沒有我的出場…?」

百日紅樂聽著電話裡頭有點消沉的聲音,一邊驚訝對方會有這樣的語調,一邊極力的安慰道:「哎呀,接下來很快就會出現了嘛,咻的一下子喔。」

「…真的嗎?」

「真的真的啦。如果哪個作者放著這樣的題材不寫的話,一定是個超級大笨蛋喔!」

「恩…這樣似乎…有一點安心了呢。」

「是啊是啊,所以放一百二十個心吧,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