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烈盯着自己的时候，眼中闪过很复杂的情绪。激动，疑惑，愤怒，悲伤，看得挽歌有些莫名其妙。
王母在上面，举手投足间的光艳优雅，举觞抬手，小玉就给她斟满了一杯琼浆玉露。低眉浅酌，眼神时不时地看向下面的奕希和挽歌。奕希和吕洞宾喝着酒。唯独挽歌和敖烈二人死死地对视着。
挽歌想要移开视线，却发现她好像被定格了似的。敖烈的双眼好像是一对漩涡，无底洞般深不可测，深邃，泓轩，强行地将她的目光吸去，让人移不开视线。
敖烈突然看向王母。挽歌正松了一口气，摇了摇大尾巴。就听敖烈唤道：“王母娘娘。”
王母抿了抿玫红色的唇，抿去上面半透明的酒渍，笑盈盈地问道：“三太子，何事？”
“敖烈敬娘娘一杯。”敖烈举杯。
“好。好。”王母举起夜光杯，眸中盈满了笑意，点了点头，随即轻抿了一口清酒。
仰头将酒一饮而尽，敖烈道：“这是敖烈上给娘娘的贺礼。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一抬手，两个龟仙便将一个盖着红色丝绒布的盘子端到了王母的面前。王母莹莹地笑着，伸出五指。赤金嵌翡翠滴珠护甲将盖着的布揭开，挽歌顿时感觉一对眼睛被狠狠地闪瞎了。
一颗有人头大小的，圆圆的珠子，发着七彩的光芒。敖烈道：“这是东海七大明珠之一，请王母娘娘笑纳。”
王母似乎非常开心，抬了抬手，两边的小玉和双成便将东西从龟仙那里接了过来，道：“三太子用心了啊。”
敖烈突然笑了笑：“敖烈也希望娘娘能够赐给敖烈一个小礼物。”
“哦？”王母微微抬眉，似乎没有想到敖烈会主动找她要东西：“伏羲琴，女娲石……三太子喜欢，尽管说便是，本宫都可赠予三太子。”
敖烈站起来，走到了大殿中央，道：“敖烈要的东西，自然是仙界有，海域没有的。金银珠宝什么的就免了，敖烈想要一只海域没有的圣兽。”
王母抬眉，找她要金银的人多了去了，但是要圣兽的还是头一回，便问道：“仙界与海域，龙有水龙，凤有冰凤；麒麟有水麒麟，重明鸟有雪重明。有什么圣兽，海界没有？”
敖烈笑了起来：“仙界的仙狐，分赤狐与银狐。银狐是少见，千年一条。而单尾银狐，更是少中又少。本太子想要的礼物，自然是一条银狐。”
挽歌听了，吓得连忙就跳下桌子，躲在了奕希的身后。奕希则伸手轻轻护住她。
王母笑了笑：“三太子见笑了。我仙界的仙狐九九八十一只。因为前些时间的滥捕滥杀，捕杀仙狐，为其皮毛和灵丹，数量大大减少。狐仙九尾创造了仙狐洞，乃仙界中狐界也。除此狐仙，无他人能进出狐界。就算三太子想要，本宫也无能为力。其他的东西，三太子喜欢便可送与你；只是这银狐……”
敖烈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突然看向挽歌的方向，冷声道：“这儿不是有一只么。”
挽歌连忙又往奕希的身后躲了躲。可敖烈说罢，一指挽歌。一团光将她四周包围，挽歌便飞了起来。
旁边的众仙大惊。“真、真的是仙狐洞中的银狐！”“只是为何这银狐只有单尾……”“莫不是是条白猫？”
吕洞宾见了大叫：“义妹！”
奕希眸中寒光一闪，一道白光便包围了挽歌，飞向了他的方向：“三太子，抱歉，挽歌乃我门下弟子。”
敖烈一丝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有些激动地叫道：“你、你叫她什么？”
奕希看着敖烈，没有说话。敖烈动了动唇：“晚……歌……？”
挽歌心中一动。敖烈说的“晚歌”，莫非也是那个……帝晚歌？
她回头看奕希，随即她就愣住了。她第一次看到奕希这样，听到那个名字之后，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着，指节捏得苍白，没有血色。一对黑眸里面是看不透的混沌，很浑浊，参不破他在想什么。
帝晚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真的如王母所说，是不小心跳下轮回盘的吗？
“……挽留的挽，歌唱的歌。”奕希开口说出了她说过无数次的话。
为什么，为什么……晚歌，挽歌，晚歌，挽歌。到底谁是谁……
挽歌有些难过，想着那个梦中的女子。帝晚歌，那个十三公主。
敖烈听了，便冷静了下来。沉默了半晌，沉静地望着空中的挽歌。
他突然冷笑一声：“还真是一模一样的眼睛呢，是吧，奕将军！”
挽歌一顿，就想起了梦中的帝晚歌那对和自己完全相同的眸子。
“长生不老灵丹，千金不换狐裘，我还奇怪你怎么没有杀了它呢。”
“奕希，五百年前是晚歌，今日又是挽歌，我该说你是痴情呢，还是妄想呢！”敖烈冷笑着，挽歌身上的光就越来越亮。
挽歌的视线停留在奕希的眸子上。原来是这样。她突然有些难过，还想着为何奕希不杀她，原来……原来是因为……
那对和帝晚歌一样的眼睛。
一直在妄想的……是她啊。
王母在上面看着没有说话。小玉和双成要出手，却被喝住了。被这样在空中拉来拉去，本来一忍再忍的挽歌终于忍无可忍，口中念咒，幻化为人形。敖烈的眼神有一瞬间的不对劲，呼吸略有紊乱。她道：“你们两个再这样，我就把自己切成两半，你一半他一半！”
二人同时收手，挽歌便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