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咬伤了西施犬的一条腿,也不是很重。他讪讪地去陪罪,带了二百块钱做为狗的医药费。王奎阴沉着脸,不收钱。王奎的妈抱着西施犬坐在沙发上,说话很难听,把他奚落了一通,还心痛地流了几滴泪。他低着头出了王奎的家门。r
第二天中午,一个很会巴结王奎的同事进了他家。说王奎的妈患风湿病几十年了,要常喝狗肉汤滋补身子,这炖汤的狗最好是黑狗。r
他看了王子一眼,王子是黑狗,他没说话。r
来人又说近几天民政局要做一次人事变动,工作表现好的可以调到残疾人联合会,表现差的可能去火葬场。r
他听了漠无反应。他在班上很少说话,工作起来却脚踏实地,在同事中口碑一向很好。局里的几个领导以往对他也不错。r
来人说干了口水,见他还是没有反应,走了。r
他在胭脂盒中挖了点胭脂,涂在尸体的脸上。然后用梳子沾清水给尸体梳头。梳好头,他看看手下的尸体象是在睡梦中的脸,满意了,转身去开了门。r
死者家属和陈二一起走了进来。家属们围着死者走了一圈,瞻仰遗容。陈二默默地站在门边抽烟,象个会动的木头人。等家属们瞻仰完遗容,陈二让家属们把尸体抬上了墙边会滑动的焚尸床上。r
他来到了焚尸间,钟潇已经离开,一定是陪死者家属去看骨灰盒了。钟潇这小伙子人不错,他喜欢听钟潇吹口哨。r
他对着水泥墙上一个方形的洞口喊了声:好!陈二在那边喊了一声:推!轰隆一声响,焚尸床载着尸体滑进了焚尸炉。好是他来这儿说的最多的字。推是陈二来这儿说得最多的字。在他们先后喊出好和推之后,一个人就这样随着黑烟飘上了天。天的灰色又加重了。r
他走过去开了电闸,焚尸炉中火光闪烁,一股烧焦了的尸臭味立刻充塞了整个房间。r
他矮胖的身子裹在白色的帽子口罩工作衣下,直挺挺地立在焚尸炉前,漠无反应。他现在已经麻木了。他开始一闻这味,几天也吃不下去饭。r
他不用看时间也知道已经过了十分钟。他打开了焚尸炉的小铁门,刺鼻熏眼的尸臭味涌了出来。尸体在跳跃的火光中成了一团焦黑的东西。他拿起铁叉,使劲****尸体的肚子,用力搅了搅,拨出,又插进去,再搅。他重复了三次这样的动作,最后他把尸体翻了过来,脸朝下趴在火头最旺的地方上。r
人的内脏含得水份最多,是最难烧化的部分。所以在火化的时候每具尸体只有叉一叉翻一翻才能更快地焚烧掉。他每天都重复这样的动作,具体次数的多少,由每天送来多少尸体而定。他厌烦这动作,更厌烦这工作,他觉着自己是被别人逼来的。事实也是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