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动手打死者的耳光，打的是王奎的母亲，要不是她，他的狗不会死，要不是王奎，他不会在这个令他厌烦的火葬场工作。r
他的老婆最后还是走了，在他三十三岁那年。他在那次灰溜溜地从老婆身上爬下来后，胯下的东西是越来越不顶用了，渐渐的一点用武之地也没有了。他勉强实验了数十次，还是不行。最终，他不再有灰溜溜的感觉，因为他不再碰她的身子。r
为此，他的代价是陪着笑脸，多做家务。可女人的脸还是一天比一天黑。那几天，她的脸忽然不黑了，红光满面，洋溢着喜气。街头巷尾的流言也同时传入了他的耳中。r
他听到后，关上卧室的门，没有开灯，在黑暗中喝了二斤白酒。第二天，他依旧低眉塌眼地做家务，向女人陪笑脸。r
他的笑脸还是没有留住她。她走了，和一个男人去了南方。一个月后，关于她的传言就散播开来。有人说她在深圳一家纺织厂打工，有人说她在广州做鸡。r
他半醉半醒地听着这些话，浑不介意，好象什么事也没发生过。r
半个月后，他从狗市上买了那条狗，他叫它王子。当王子渐渐大了，会双腿直立地趴在他脸上呜呜叫着舔他，或在寒寂的冬夜跳上床，挨着他的身子睡下，他觉着自己这时真的象个皇帝。r
那时他的钱只买两样东西：肉骨头和酒。r
他上好了剃须刀片，在死者脸上抹了清水，开始给他刮脸。胡须刮完后，他在紫灰的嘴唇上擦口红。涂好口红，他用手指撬开了尸体的嘴唇，一排森森的白牙横在紫黑的口腔中。他再撬开牙，黑洞洞的口腔里躺着一块晶莹的琥珀。r
这人生前是个有钱人，从价值不裴的寿衣和这块琥珀他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他顺手又在尸体脸上抽了四记耳光。冰冷僵硬的肉在他手掌下发出令他愉悦的脆响。r
他讨厌有钱人。他觉着人一有钱，就不把别人当人看。见了生前是有钱人的尸体，他就多抽几个耳光。r
他先前抽尸体的耳光，还只捡有钱人的抽。后来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人都抽。只是抽有钱人的多点而已。r
他没拿那块琥珀。他不屑于拿。他不拿，钟潇和陈二也不拿。r
他的狗叫王子，在他身前身后跑来跑去，喉间不时发出欢愉的呜呜声，他那时就是个皇帝。r
王子和王奎家的的狗咬架了。王奎是有钱人，当然要喂好狗。王奎的狗是纯种的西施犬，眼大而黑圆，毛直而白顺。王奎的母亲拿这条狗当宝贝，整天在怀里抱着，在院子里走来走去，逢人就夸耀一番她的狗如何听话，如何高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