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觉牛房起火后,我站了起来,感到难以置信。
只见有些昏暗的牛房里,墙缝上窜进了火苗。
我彻底慌乱了,跪在地上,拼命的就用双手拍打木门求救。
“救命!救命啊!有没有人!快来救…”
我扯着嗓子哭喊起来,一缕浓烟呛到了眼睛,疼的我眼睛闭上了,也停止了喊叫。
我一手捂住口鼻不断地咳嗽,一手盖住眼睛,眯着眼透过指缝观察起四周,希望能找到一个可以躲藏的地方,可我并没有找到。
泥砖挡住了牛房外的大火,可火苗还是从砖缝里钻了进来,还好砖墙的底部很严实,不然地面的干稻草就要被点着了。
我的电话忽然又响了起来,是娘打过来的,大概看了我的短信,所以她又打电话来了。
我把书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在了地上,把空书包套在脑袋上后,接听了电话。
在书包里,我又咳嗽了起来,娘在电话里着急的问我。
她说
“二野,你…你在哪?你到底咋了,二野?咋一直咳嗽?”
我忍住咳嗽,吃力的对娘说
“娘…我在山下这边…这里着火了…娘…我要被烧死了…”
我又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咳嗽,难受极了。
娘在电话里问我在哪,让我别害怕,尽量把具体的位置告诉她,可她越问着急,因为我一直在哭,断断续续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后来娘也跟着我哭了。
我靠着木门,感觉后背十分滚烫,于是往前挪了一下,继续跟娘以哭泣的方式沉浸在悲伤的交流中。
后来我发觉到,木门起火了,脚下的干稻草也燃烧了起来。
我大感不秒,立刻把书包从脑袋上抽走,没命了似的往牛房里面逃去,抽书包时手机落在了原地,瞬间被火焰吞没了。
我背靠着竖立在泥墙上的几根木头,眼前的大火朝我步步逼近。
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我没有了哭泣,也没有了思念,只有眼睁睁的望着眼前的大火。
木门烧的噼啪作响,火苗窜到了门上的木梁上。
我呆望着眼前的一切,像根等着被燃烧的木头一样。
天上似乎又打了一个闷雷。
屋内火势太大了,快要烧到了我跟前,我不确定天上是否打雷了。
可是一想到了雷声,我就惊醒了过来,不再发呆了,才觉到自己浑身都在发烫。
接着,天上忽然雷声大作,响起了轰隆声和咔嚓声。
外头下起了大雨。
可大雨救不了我,因为浇灭不了屋里的大火。
不过,雨水却给了我想要求生的启示,给了我抱有希望的勇气。
于是,我把竖在墙上的木头往前推倒,火焰就像有生命一样,避开了木头,同时又淹没了它。
我又推到了两根木头,火焰中就出现了一条由木头开辟出来的道路,只是道路十分凶险。
我却踏了上去,顿时两旁的火焰像魔鬼一样想要来烧死我。
于是我在木头上快步走动了起来,由于最后没有摔倒,所以我活生生的来到了燃烧着的木门面前。
我鼓起了勇气,又弯下了腰,转过身,屁股对着燃烧的木门快速倒退了过去。
穿过燃烧的木门后,终于平安的到达了外头。
到了外头后,还没来得及高兴,一根燃烧的木头忽然从屋檐上掉落下来,砸在了我的身旁。
我被吓个措手不及,一个没站稳就摔倒在了地上。
外头下着大雨,我一脚将带火的木头蹬进了雨中,燃烧的木头很快就被大雨浇灭了。
我躺在地上想要起来,一片滚烫的残瓦忽然也从屋檐处落了下来,正好拍在了我的左脸上。
左脸被烫了一下,我惨叫了一声,立即从地上站了起来,狠狠的踩了几脚残瓦。
随后捂着受伤的左脸,我弯着腰逃向了雨中。
我的自行车已不知去向,我的脸疼的实在难受,所以什么也顾不上了。
我冒着大雨,低着头往荒田的方向走去。
打算回到荒田,沿着之前下来的那小路返回凉柏山的山脚下再说。
一路上我百感交集,虽然从牛房顺利逃出来了,心中却忧多喜少。
为了来爬山,我跟李萍初次见面就闹翻了。
我弄丢了单车,书包也没了,手机落在了火中,脸上也受了伤,差点还把命弄丢了。
唉,我两手空空,身心疲惫的走在了大雨中,脸上疼的难受。
心里又担惊受怕,想到那个把我困在牛房里的大人,我就十分害怕,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的样子,但是我知道一定是他放的火,可他为什么要烧死我呢?
还有那个女生,不过我不记得她的样子了…
想起那个大人,我就怕他会突然出现在前方,他可能会拿着一把菜刀,在路上阻拦我的去路,不让我继续前行,然后非要砍死我什么的。
或者说,他从旁边的草丛里突然冒出来,然后抓住我,非要把我扔到前面的池塘里去。
也许为了不给我再次活命的机会,他还会守在池塘边,直到我彻底淹死了,尸体也浮上水面了,他才走掉。
想到他会这样对我,在路上我不由自主的就加快了脚步,想快点回家去。
走到了笔直的宽泥路时,为了离池塘远一点,特意就提前走下了荒田。
在荒田里苦苦的前行,由于改变了路线,所以要绕一个很大的圈,才能走上那条通往凉柏山山脚下的小路。
下雨天在荒田里很难行走,虽然田里长满了野草,却坑坑洼洼,我的登山鞋早已沾满了淤泥。
我费了很大的劲,走上了小路后,却发现用沾满淤泥的鞋子走路很不舒服。
所以就在路边的一条水沟里用鞋子踢起了水。
我以踢水的方式在洗鞋时,忽然就听见凉柏山的山下有人在喊我。
我扭头向凉柏山的山下望去。
见爹站在山下的那个水泥管上,那个水泥管,之前我站在上面东张西望过。
爹站在水泥管上,撑着一把粉色的伞向我挥手。
我还看见了娘,她推了爹一把,爹从水泥管上跳了下去,娘站上了水泥管,然后远远的对我喊道
“二~野~”
大雨中,我听见了娘的声音,鼻子一酸,呛出了眼泪。
最后,我一边挥手,一边就奔向了凉柏山的山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