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阿芸聊过天,得知她要回来了,我很高兴,一直以来,为了兑现去城里看望阿芸的承诺,愁的头发都白了。
心里说了有一万遍了,再也不随便说大话了,可阿芸说要回来了,一时只顾着高兴,又吹牛说找到了一个鸟窝,要带她去掏。
可我指的那个鸟窝,是建在芦苇丛的那个鸟窝,那可是赖牛兄弟发现的。
除了建窝的鸟以外,对于人来讲,谁最先发现鸟窝,鸟窝就归属于谁,从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有鸟窝以来,我们自然而然的知道了这个道理,也很自觉的遵守规则,要是谁不遵守就大概是反人类吧。
我答应了阿芸,就一定要带她去,跟她吹了太多的牛,没有一次让她亲眼见过,怕她哪天会看不起我,然后跟我绝交,老实说,连我也受不了自己了,也想跟自己结交,可我又没几个朋友。
唉,有时觉得,活着就是不停的收拾自己整的一些烂摊子。
为了安排好带阿芸去掏鸟窝的事,我只好去找赖牛兄弟,打算跟他谈一场交易,看能不能用一块钱将鸟窝买下来。
回家取了赖牛兄弟的情书和带上剩下的八块钱,就去了找他。
天气热的要命,走在路上有些烫脚,我又回去了穿拖鞋,顺便喝了一口水。
出来后,没想到就碰见赖牛兄弟了,他抱着一个西瓜在门口踌躇不决。
于是热情的请赖牛兄弟进家里坐,他却说不用了,说着便把西瓜交给我。
我把西瓜抱进家里,出来后就跟赖牛兄弟去了外头。
我们来到了一棵板栗树下,坐在一截被人家抛弃了的水泥块上,阳光虽然没有晒水泥块,不过它还是有些许的烫屁股。
坐下以后,我们正式的聊起了天。
赖牛兄弟说
“二野兄弟,之前怀疑你是同性恋,很对不起,我家里的西瓜快吃完了,剩下没几个了,送来一个给你家吃。”
说完他有些不好意思,我就说
“赖牛兄弟,别这么说,都是阿芸那丫头捣的鬼,我把情书还给你吧,我带来了,唉,那天早上,你说把情书还给你,本来就要发图片给阿芸了。”
赖牛兄弟接过情书,细心的将它折好,放进裤袋里后,有些幸福的说
“二野兄弟,这件事,以后不提了,那天晚上,我给阿芸打电话,阿芸说了,我和她的事,要以后再说,这个,我们还小,你想,又不能结婚,阿芸说,你可能不知道,二野兄弟,阿芸说她要回来了!这个,我打算等阿芸回来了,上初中的时候就跟我爹说,让阿芸跟我分在一个班级好了,我要照顾她的。”
阿芸要回来了,我自然知道的,不过阿芸要回来念初中,她倒是没有告诉我,还以为她只是回来过个暑假。
听赖牛兄弟的意思,也许阿芸将来真的会跟他结婚,我心里有些吃醋。
赖牛兄弟说到阿芸,脸上幸福的模样又明显了几分,仿佛明天就要跟阿芸结婚了似的,我妒忌的用食指按死了一只地上的蚂蚁。然后说
“赖牛兄弟,我打赵皮的事你听说了没?我就这样,飞起来给他一脚,他就哭了。唉,阿芸从小就喜欢跟着我,等她回来了,谁要是欺负她我就打谁,赖牛兄弟,我们三个到时候分在一个班你看怎么样?我们两个一起保护阿芸。”
赖牛兄弟听了脸色就变了,瞅着我,皱起眉说
“二野兄弟,你这是啥意思?阿芸家离你家近,喜欢去找你也没什么。你打赵皮的事,我自然听说了,他赵皮算什么狗东西?不就是有个流氓舅舅吗?二野兄弟,你信不信?我也敢打他,我爹都要当村长了,我谁都敢打的,阿芸我一个人就能保护,二野兄弟,上初中了,你还是去别的班吧,三个人在一个班不好的,会影响学习。”
“不会的,我们三个人在一个班可以互相照顾,赖牛兄弟,听说上初中了,班上的人都是一些不认识的,什么人都有,有的人不像我们,他们小学老是留级,岁数很大了才上初中,那种人,我觉得他们就是想多长大一点,好上了初中了就能随便打人,赖牛兄弟,初中很难混的,唉,要是我们以后能三个人结婚就好了,我,你,还有阿芸…对了,我还有八块钱,赖牛兄弟,你的手还痛不痛?要不要买老冰棍给你疗伤?那个,赖牛兄弟,你能不能把芦苇堆那里的鸟窝卖给我,我表弟吵着要养鸟,唉,烦都被他烦死了。”
“二野兄弟,你到底啥意思?你就非要跟着我和阿芸吗?还跟我们结婚…二野兄弟,说实话吧,谁都知道你喜欢铁秀,可铁秀看不上你,那你也别跟我抢阿芸啊,兄弟,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可是在清明节的时候结拜过的啊!你喜欢铁秀的时候,我都没跟你抢,虽然我不喜欢铁秀,要是想跟你抢,我一样可以抢的,可是我没有,因为我们是兄弟,你现在却想跟我抢女人,陈二野,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很心痛,那个鸟窝你别想了,你表弟还在吃奶,话也不会说,他还吵着要玩鸟?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骗我,姓陈的,我现在就去把鸟窝收了,我答应过阿芸要给她一只,可给她的那只,是我的那只,因为我一直都给你留了一只,可你…”
赖牛兄弟说着就哭了,随后难过的站起身来,失望的看了我一眼就走了。
我想挽留他,跟他个道歉什么的,可我的眼泪也流了下来,整个人僵坐在树下。
后来一个人坐了许久,仿佛过了一个月那么久吧,我思绪万千,伤心不已,脑海里重复着那些编造的谎言,和那些伤害朋友的话语。
感到羞愧难当,真想时光能够倒流,我想,假如时光真的可以倒流,就回到和赖牛兄弟刚坐在树下的时候好了,我一定不会说,说跟他还有阿芸三个人结婚之类的傻话,在赖牛兄弟面前我最好对阿芸一个字也别提。
我也恨赖牛兄弟说铁秀看不上我,因为赖牛兄弟说的是实话,所以很伤人。
我惆怅的回去了,一直盼望着暑假,可暑假的第一天,我就失去了一个结拜的朋友。
晚上,再一次去了那棵树上,那棵树是我的一位忠实的老朋友了,它不会说话,也不会离开,就一直在那,等着我去爬,就算我蹭坏了它的树皮它也不会说什么。
我想最好还是找些植物什么的做朋友好了,或者一坐山,只是它们永远不会喊我。
在树上,我一如既往的登录了微信,蚊子一如既往的来咬我。
想发微信跟阿芸说说鸟窝的事,告诉她,鸟窝被人偷了什么的,或者实话实说也行,我想,最好实话实说,因为我已经发觉,不诚实总会招来一些烂摊子,最后这些烂摊子收拾起来会很累也会太乱,阿芸随时都有可能回来,在她回来之前,我得把鸟窝的事解释清楚。
登录微信后,有一条添加好友的消息,孤单的我想也没想就接受了。
是来自一个熟悉的微信号加我,因为之前加过我,头像是一只猫,我印象很深刻,因为我的头像是一条狗,她就是那个三班的女同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