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注定是浮躁辗转反侧的。r
冷清的路灯光滑入窗内映得窗外的高大乔木影影绰绰有几分骇人的阴暗。r
浅浅稍稍地挪动了她的身体眼角有未干的泪痕她不敢肆意乱动青青的脑袋就枕在她的手臂上怕动静大了就把熟睡的人儿吵醒好不容易才有一个人睡着总比两个人都睡不着好。r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将脸靠在青青的头发处闻着那发间的清香思绪能沉寂些许。r
随着时间的默然流逝她厚重的眼皮终于支撑不住了淡淡的倦意袭来她缓缓地磕上眼睑。r
只是老天爷注定不让她安稳人还没能真正睡去身体的不适愈演愈烈。r
又是那该死的玩意儿ǿ浅浅咬牙她差点就要忘记自己的身体里面还住着怪物随时都有可能把她折磨致死。r
没有药她怎么熬过去她自己都不敢想象两只手腕上错落散布着牙印如果没有人阻止她应该是可以难受到把自己的血管咬破吧。r
她快速地从青青的头下抽出手臂蹑手蹑脚地翻身下床这种事情自然也是不能让青青知道的不能再让青青为自己担心。r
别墅的走廊和过道都有暗灯即使环境有些生疏走起来也不是很费劲她很快下楼到了大厅。r
她并不知道该去哪里只是一心想着要逃避所有的人趁自己的思想还没有彻底崩溃的时候。r
大厅里有微弱的光眼睛的余光扫过去。r
啊ǿ沙发上有人ǿr
浅浅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抬眼望过去确实是有人坐在沙发上只看得见黑色的后脑勺让人战栗。她捏紧了拳头心里的恐惧倒是一下子盖住了身体的不适。r
青青说家里没有其他人那就是司妈妈了?r
“伯母是你吗?伯母?”她小心翼翼地唤出声绷紧神经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r
安静诡异的安静沙发上的人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斜斜地倒在了下去。r
“啊——”她还是禁不住叫出声没来得及用手捂住自己的嘴黑色的瞳仁扩张到极限脑袋一片空白她不是胆小的人偶尔在有人的情况下还敢看看鬼片只是她心里知道那是假的自然就不怕。r
此情此景她吓得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僵直在原地全身颤抖。r
“怎么了?”r
大厅倏然变得比明亮华丽的宫廷水晶灯盘在天花板上印得四周的彩绘别致精美。r
司青青睡眼惺忪地站在楼上看着站在大厅脸色惨白的浅浅“怎么都不知道开灯呢?黑漆漆的是不是撞到什么了?”r
浅浅摇头拳头还生紧的握着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此时自然是看不见沙发上坐有人。可是她刚刚看到的绝对不是幻觉。r
“有人。”她嗫嚅出声小碎步朝着沙发挪去。r
青青的睡意是彻底被赶走了穿着拖鞋啪啪啪地从楼上走下来“家里出了我们就我妈大半夜的大厅怎么会有人难道是司云恒回来了?这可不是他的风格。”说着先她一步走到了沙发旁。r
“妈ǿ”r
在离沙发还有一步之遥的地方青青大喊出声脚步瞬间变得踉跄整个人惊慌地扑了上去。r
司妈妈睡在沙发上右手横亘在空中白皙的手腕上长长的血痕刺目的血还在往下淌地毯上粘稠的一大片。r
“妈ǿ”r
青青扑倒在妈妈的身上发出凄厉的嘶喊眼底有藤蔓般蔓延开去的怨恨。“司云恒你该死ǿ”冷森地挤出这几个字。r
医院更加冷清消毒水味儿弥漫得如同毒气在空寂的过道上缭绕于是起夜的人都少之又少。r
浅浅只觉得一晃神命运又将她冲刷到了另外的地方。r
司妈妈在手术室里抢救医生也受不了青青的嘶喊和苦苦哀求这才让她带着口罩进了手术室。r
很多时候你会好奇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变得强大起来比如为了孩子奋斗的母亲比如为了爱人甘愿牺牲的女人她内心猛然升起的强大会让你为之惊叹。r
以前青青都是柔弱胆小的。r
前一刻因为心理上的恐惧打败了身体的不适此时平静下来千万只蛇虫鼠蚁又开始啃食。r
浅浅颦眉她必须先逃离。r
电梯里自然是空无一人把自己困在电梯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要伤害也只能伤害自己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r
她果真走进了电梯。r
电梯缓缓地上升她蹲在角落将伤痕累累的手腕儿再次放到嘴里并不锋利的牙齿迅猛地陷入肌肤疼痛疼痛越痛越好依然没有如她的愿同样的方法次数多了自然就没有效力了她眼神涣散地望着门口两列数字按钮浑浊的泪从睫毛上掉下第一次她想到了死。r
嘭嘭两声。r
她把自己的脑袋像石头一样朝着钢化墙上砸去狠心而绝望的倒和飞蛾扑火有了几分相似只是性质完完全全相反。r
一声闷响她栽倒在地上安心地闭上了眼睛。r
“庭哥……小……小姐呢?”韩中兴捂着肚子站在周逆庭的身后脸色苍白还带着几分敬畏因为庭哥把陆小姐带回来之后脸色一直很不好。r
其实他才不愿意陪陆姗去参加什么酒会结果临出门前开始拉肚子来来回回的八九次几乎是脱水。显然是陆姗给他喝的水有问题那女人下手不是一般的狠能把他结实的身体折腾成虚脱的状态可想药量有多大ǿr
只是为什么庭哥和小姐出去结果庭哥把陆小姐带回家小姐却不知去向。r
韩中兴的脸上难以遮掩的担忧。r
周逆庭翻阅报纸的手倏然滞停比冰消还锋利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韩中兴以后你不用负责小姐的安全了。”r
额韩中兴轻轻点头向后退了一小步“是的庭哥。”r
庭哥是生小姐的气吗?不至于吧以前小姐无论犯什么错庭哥都不会生气的而且还有办法让小姐服输。难道是因为自己逾越了对小姐的关心过甚而且和小姐走得太近?r
庭哥吃醋了?r
韩中兴很想不明白地拧起凌乱的眉毛小姐现在很特殊如果没有人照看着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到底该不该把实情告诉庭哥呢他困惑了犹豫数秒钻进了卫生间。r
天边又翻起了鱼肚白和以往漫长的世纪一样这样的光明却不是每个人都心心向往的有那么一些人希望自己永远沉睡在黑暗里不要被人挖掘出来被人解剖。r
医院的大厅喧闹不已只因为一起特大车祸同时有六个重伤乘客将被送进来一大早就给大家提了神容不得有丝毫懈怠。r
一个推车的年轻小护士摁下电梯按钮眼神中带着几许困惑这么早谁会去顶楼而且听说顶楼是资料室只有管理级的领导才有钥匙。r
叮——r
电梯门开了小护士的手松开推车捂住自己的嘴地上墙上到处都是血迹居然有人在电梯里自杀?r
小护士吓得话都说不出来正好莫书经过早早地就被医院的电话催醒他眼睛的细纹里还透着几分不乐意这不是医德是否高尚的问题而是人的本能使然。r
常年站在手术台上的人就是眼尖莫书一眼便看出躺在电梯里的人是赵浅浅摁了电梯按钮沉稳地走进去。r
“快点需要抢救推床ǿ”他一边对木讷着的小护士下命令一边已经对浅浅进行专业的人工复苏。r
“是是。”r
医院变得更加混乱了有几个排队领号的病人家属无聊之余用手机拍下了画面无线电网络的飞速传播画面落在家喻户晓的电视已经电脑上。r
有图有真相某某医院一女子在电梯里自杀原因未明。r
媒体记者和印刷机开始高速运转这一切都发展得简单且迅速。r
晨曦的温和阳光在另一个地方倒是讨人欢喜的。r
陆姗早早起床在厨房里忙得不可开交饭桌上已经有几种做好的早点氤氲的雾气袅娜在上空看起来就让人想品尝。r
农村出生的孩子多少会一些厨房的东西这和大城市成长起来的千金是有天壤之别。r
周逆庭走下楼看到一桌丰盛的早餐墨眉微蹙他说过让她不要做这些事情这样只会让他觉得对她更加亏欠。r
“逆庭哥你起来啦ǿ”陆姗围着围裙手里端着一盘小笼包。r
他点头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径直朝房门走去他并不想品尝她做的早餐。r
陆姗心里再清楚不过她对他的好他不是看不到而是假装看不到现在在他的心里那个大小姐就是胜出几分可是那又怎样她一定会用自己的方式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抢回来周逆庭本来就是属于她的东西。r
“韩中兴跟我去公司。”周逆庭冷冷地对玄关处的韩中兴吩咐浑身上下都裹着寒气。r
韩中兴打了个寒颤弱弱地点头“是ǿ庭哥ǿ”他一个晚上都没有闭眼担忧自家小姐的安危也不知道自家小姐怎么样了要是毒瘾发作的话……r
“逆庭哥我特地做了早餐你吃点再去上班吧。”陆姗不知何时已经移步到周逆庭的面前还泪眼蒙蒙地望着他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眼泪就会决堤而下让那个违逆的人愧疚而死。r
周逆庭想说什么看了陆姗眼泪汪汪的眸子终究是点下了头只有陆姗快点好起来他才有足够的理由和时机做出正确的决定他不想再对她有任何的亏欠。r
虽然他的眼底满是歉然可是她还是高兴而得意地笑了。r
唯独旁边的韩中兴盯得仔细对陆姗的不满是愈演愈烈真是恨不得帮自家小姐除了这个程咬金。r
“中兴你把今天早上的新闻念来听听。”r
平日周逆庭都是自己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因为没有人做早餐而自家小姐总是起得晚看报纸也算是打发时间的一种今日他一直埋头吃早餐让资质颇浅的韩中兴担此重任他大抵是忘了韩中兴有很多字不认识……r
君命难违韩中兴拿起报纸准备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心都提到喉咙眼了。只是一眼原本准备好的情绪通通消失了他盯着报纸上的照片真想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冲出别墅。r
报纸上那被大家戏称为电梯自杀女的正是自家小姐ǿr
周逆庭阴沉着脸一个晚上心情郁结就算了大清早还诸多不顺他忍不住大发雷霆。r
“韩中兴ǿ你今天一整天不准吃饭ǿ”他霍然从椅子上站起站在韩中兴面前可韩中兴汗沉浸在自己想假想中没有预料中的畏惧。r
“庭……庭哥……”韩中兴讪讪地把报纸藏于身后目光闪烁地盯着冷视着自己的老大他根本就没有听到老大说的话。r
“报纸上写什么了?”r
“没……没什么……明星的花边新闻庭哥……不感兴趣的。”r
“给我ǿ”r
……r
韩中兴每次撒谎就结巴这次结巴得最厉害周逆庭已经阴森森地抢过了他手里的报纸。r
果然脸色比冰箱里的冰块儿还要冷听得见牙齿摩擦的咯咯声。r
所有的人都站直了身体恭谨畏惧地等候着自家老大的火山大爆发躲是躲不过的。r
“去医院ǿ”周逆庭说完快速地转身。r
陆姗又跑上去拽住了周逆庭的衣角“怎么了?出什么事了?”r
他眼睛都没有落在陆姗的身上不由分说地将其推开陆姗后退了两步踉跄着跌坐在地上可是他仍旧没有回头看她提起步子走了出去。r
“活该。”韩中兴很不正派地对陆姗挤出两个字这才匆匆跟上自家老大的步子。r
该知道的迟早会知道或许老大知道之后对自家小姐还好一点戒毒本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必要的时候得用一些特殊的方法。r
最苦的还是自家小姐韩中兴眉头都拧碎了要是他有特异功能就好了一定保护自家小姐不受任何人的伤害伤害小姐的都得死ǿr
黑色轿车飞驰在高速路上惊动了道路两边树木上栖息的飞鸟也惊动了碧落上轻飘飘的云朵所有的事物都被车里的一股戾气吓得逃窜。r
周逆庭捏着方向盘的骨节泛着白光全身阴气逼人目光冷峻地望着前方几乎是可以把挡风玻璃也凿出一个大洞。r
“韩中兴我真想灭了你ǿ”他恨铁不成钢地低声咒骂。r
额韩中兴全身的汗毛一直没有缓下自家老大要不要这么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他知情不报的罪行他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祷告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