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潇是通过江老爷子才得知自己的父亲得病的,因而个看见自己父亲略带佝偻的身躯,黝黑的肤色,充满污垢的手……r
沈潇的心好酸。r
那时候,她说,爸爸,去看病吧,我有钱。r
说起来,在农村,癌症就是绝症,不仅治不好的,还相当烧钱,大家都是打工吃饭的,能有多少存款。r
沈潇父亲很早就得知自己得了癌症了,最初得知消息的时候,他吓坏了,毕竟是癌症啊!这东西得了就跟判了死刑一样,谁不怕死啊,何况他才五十几岁,女儿还没结婚,他不想死啊。r
所以即便知道治疗癌症烧钱,他还是瞒着自己老婆,向一些朋友借了点钱,去医院看病。但实在是烧钱啊,他只在医院呆了一两天就千八百的去了,他吓得立马回来,只问医生配了一些基本的药物吃着。r
回来后,因着他消失了那么几天还没赚到一分钱,加之面色难看,他被自己老婆训了好久：出门几天没赚一分钱,还板着一副丑脸,还不如死在外面永远别回来,她也眼前清净。r
于是,他的病一直拖啊拖的,从中期拖到了晚期。医生说,你这病再不住院真的不行了。但是他没钱啊,何况就算住了院,也不过延长他一两年的命罢了。r
他心中万般矛盾,却自能自吞苦楚。随着病情的加深,他每一日的疼痛,只能咬牙忍着,实在受不了了,吞一颗止痛片,然后继续在外面回收废品……r
每每眼前一片黑,他立马从三轮车上拿下块木板,边上找个阴凉的地儿躺下,吞了药直到恢复清明,他才拖着病躯,回到家。渐渐,他活动的范围也只在自己乡镇附近。因为他怕自己会死在外面!每一次发病,疼都是其次的,心慌才是真的!r
活动范围小了,而废品这东西又不是饭菜,能够天天有的,因而个他赚的钱财也越来越少,他的妻子也越来越不待见他。r
他却无法说出原因。r
因为自己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好在,白天一整天的时间,他的妻子都在外面打麻将,不然他这般出去没多久就躺在床上,定是不得清净的。r
随着癌症发作越来越频繁,他每日早早出去做做样子,待到妻子出门便立马回床上躺着,痛楚加剧,某一日难以忍受,病情放着他妻子的面发作……r
医院的时候,他妻子坐在那里,开口第一句便是：家里没钱。r
他虽知道这是事实,但是心里还是难受的。虽然早知道自己的妻子不得已跟自己在一起,但是他们两人毕竟朝夕相处了二十几年,生了两个女儿,她却对他半点感情也没有……r
那时候,他点点头,说不治。还有一个要求便是,不要告诉潇潇。r
他妻子点点头,毕竟若是沈潇回来,这点钱肯定是要浪费的。r
沈潇说,爸爸,去看病吧,我有钱。r
这句话说完后,沈潇父亲一愣,许久后才说,看什么病啊。他心中则是心慌意乱的：潇潇是怎么知道他得病的？明明,他求他妻子不要告诉潇潇了呀？r
沈潇很难受,依旧说了句,爸爸,去看病吧。后来沈潇把她父亲送到了市一医院,最初三天,她每日都到医院看望他父亲。她的父亲说,你每日工作那么忙,就不要那边家里和医院两头跑了。最后还威胁,若是不听爸爸话,我真的不会再治疗的!r
彼时,沈潇心中满满的难受,只能点点头,因为把父亲劝说来这边治病,已经很不容易了。但两父女每日一通的电话还是在继续的,因为她想得知父亲病情的最新消息。r
眼下,沈空来找她,骂她是个不孝女。r
沈潇一愣。想到自己的父亲真的很有可能骗自己说他身体还好,不由,她整个人都惊愣了。r
“爸爸到底怎么了？”r
沈空下巴一抬,“哟,现在知道问了？早干嘛去了？不是很高傲地不接电话么？”r
“沈空,我没时间和你废话!”r
沈空冷下脸,“是吗？我偏要和你废话呢？”r
“他是你爸爸!我是你姐姐!不是你仇人!你什么时候能够正常一点!”r
沈空咬着唇,一张画了浓妆的脸满是扭曲,朝着沈潇大吼,“他才不是我爸爸!我没有他这么丢人的爸爸!从小捡着废品,身上脏不垃圾,被妈骂一句就成了缩头乌——”r
“啪——”r
沈潇再一次给了沈空一个巴掌,“沈空,你脑子有病!”r
转身,朝医院而去。r
沈空站在原地,眼中的愤怒化为火焰,恨不能将周遭全部烧为灰烬。她看着沈潇的背影,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成功,我要把你踩在脚底下!”r
沈潇到医院的时候,他的父亲已经睡着。她请的看护正坐在一边发着呆。r
大抵是沈潇进来的脚步声惊醒了那名看护,她尴尬地起身,“沈女士,那个白天的……白天的时候……”r
沈潇对着她点点头,“我爸爸怎么样？”r
“哦,沈老先生已经没事了。”她又接着方才的话语对沈潇道,“白天的时候打你电话打不通。沈老爷子睡觉的时候一直叫你的名字,后来另一个沈小姐来了,我就让她去找你了。”r
沈潇愣了下,她知道看护口中的另一个沈小姐是指沈空。这才想起方才沈空似乎有说她没接电话,旋即她拿出手机,“抱歉,电用光了。”r
那看护笑得有些腼腆。r
沈潇上前两步,看着睡得沉沉的父亲,心里满是酸涩。r
天色渐晚,看护去楼下买了些晚饭。主治医师是个年轻的医生,X大医院院毕业,比沈潇高了五六届,是沈潇一学长的朋友,虽然年轻,但是医术了得。沈潇把爸爸送到这家医院,还是通过那位学长帮的忙。r
那主治医师进来看到沈潇,对着沈潇点点头后便检查了沈潇父亲,记录好病情后,把沈潇喊出去。r
“沈潇,你要做好准备。”r
沈潇咬唇,心中满是酸涩,在把父亲送入医院的那一天,这个医生就和她说过,你的父亲就算做了手术,也活不过三个月,何况你父亲的身体,并不适合做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