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子弟个个都是伤心欲绝,见我闯入正殿不由得为之惊慌,纷纷横下长枪挡住了我。r
“让开!”我来不及观察他们既悲伤又显得愤怒的表情,“若真要杀害你们,还有挡我的机会吗!”r
我扒开长枪,缓缓走到了血泊之中。r
魔教少主此时的眼睛突然闪现出了难得一遇的光亮,似乎看到了一点一滴的希望。r
希望尽管再过于渺茫,它始终是叫做希望的东西。r
少主拖着虚脱无力的身体颤颤巍巍地轻声说道,“无欢,你终究还是来见我最后一面了……”r
“我给你!”我奋力地在身上找着什么东西,“你的心我不要,我还给你!”r
“你就别再动了!”仙君看到怀中的儿子又是急促地咳嗽了两下,“小子你当我教这不死心是什么,可以给来给去的吗?”r
我一下子僵住了,不死心早已进入到了我的身体当中,我又能如何才可以还给他。r
可笑,原来这心之物,给了便拿不回来的。r
“那我也要试一试!”说着,我从怀中拿出清心寡欲扇,露出尖锐的利刃,狠狠地扒开衣服在胸口长长地划了一道。r
“你这是干什么!”纳兰仙君显得愤怒而不解,又一旁关注着自己的孩儿,少主若即若离的眼神似乎可能在每一秒钟就黯然消逝。然而就算是在消逝之前他也不忘想着生前心中最后的所念所想。r
“无欢……”少主的嘴角涌出了一股鲜血,继而微微上翘,“我好开心,你知道吗?无欢。”r
我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胸口,除了刚刚划过时产生过一道浅浅的疤痕,现在竟然什么都没有了,一切的疼痛荡然无存。r
“别傻了……”少主伸出左手抓住我的衣袖,“你我正邪不两立,今生无缘相恋,我只希望你能够好好活着,下辈子有缘的话,我一定要做你的……妻子……”r
我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有没有听懂他的话,只是看着他鲜血斑驳的手指,我紧紧抓住。r
分不清是血色还是肉色,然而这纤细的手指,感触却是分外的细腻。r
“无欢少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情?”少主已是疲惫不堪,脸色苍白,干枯的嘴唇上再也寻不回昔日红润的光泽。r
“你说吧。”握着他的手,我的眼神愣在了他的脸上。r
少主奋力地用另一只手凑过脸颊,轻抚着侧脸和额头,最后突然“唰”的一下撕下了一层假面。r
我被这意外之举惊呆了,吓得赶紧扭过头去不敢看,而下一秒好奇又催使着我回过头来看着他……r
秀美的脸庞,脸上的血迹被那一层假面一同扯了下去,清澈的容颜俨然是一个国色天香的貌美女子,她竟然一直蒙着假面示人。r
少主,不,应该称呼她什么呢?还是少主罢。r
少主扔掉戴了十六年的面具,魔教众弟子也是一惊,纷纷瞠目结舌,只有纳兰仙君轻轻摆了摆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r
只看少主伸出两根手指摆在颈前,重重地敲了一下,这一敲便是震碎了她的喉咙,而尚未沙哑之前还可以吃力着说几句话。r
“无欢。”一声天外之音犹如天女下凡一般,清晰而轻易地可以摄人心魄,“如今,你还怕我吗?”r
我仔细地看着她的脸庞,这次是真的吓傻了,我跪在她身边,双手捧住她的脸。r
“雅君,雅君!怎么会是你!”此话一出,殿内殿外众人皆是摸不着头脑,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听明白我在说些什么。r
少主轻轻推开我的手,“见到你……这样,我也高兴。只可惜,我并不是你要找的人……”r
少主的眼角微微流出了一点滴泪水,“我请无欢少侠答应我,日后若与爹爹决一死战,还请放过他一马……”r
少主抓着我衣袖的手,渐渐地松开了。r
娇媚的脸上,双眼还在微微张开着。r
“孩儿!孩儿啊!”仙君空前绝响地嘶吼着,众弟子纷纷弃械下跪,“少主……”r
门主仙君的缓缓垂落下了泪水,紧紧抱着怀中的少主,轻轻为她合上双眼。r
天色微微稍亮,只是这晨曦的阳光,丝毫没有打破天魔门上上下下的一片悲痛。r
十六年前,远古洪荒。r
沙漠是一个有去无回的地方,如果你不认得路,或者没有充分的水源,必死无疑。r
烈日炎炎,一个背满行李的年轻男人,领着妻子向前方蜗行着。r
“仙君,你看这何时才能出去呀?”妻子哀叹一声,询问着身旁的丈夫。r
身着绫罗绸缎的一对夫妻,显然是有钱的富商打扮,只不过就算是你再有钱,在绝境面前仍旧是人人平等。r
“梦,不要慌,再坚持一会儿,前方就能看见绿洲了。”停顿了一会儿,男人突然面露喜色,“梦,你看,真的是,我们快走!”r
“在哪里呀?”妻子始终没有看到,因为她确实看不到,不存在的幻想,只不过是丈夫一个善意的谎言。但是妻子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渐渐又充满了体力。r
心怀希望,生命的绿洲永远不会枯竭。r
男人又带着妻子向前走了很远,始终没有看到绿洲,毒辣的太阳毫不留情地吸食着他们体内的水分。然而妻子却在这时晕倒在了地上。r
“梦,你醒醒,快醒醒!”男人忙不迭地跪倒在妻子身边,用力摇晃着她。r
“梦……”男人也终于再没有坚持住,眼前逐渐昏黑一片。r
男人醒来的时候,妻子还昏迷躺在床上,这是一个小木屋,屋内生着暖和的火炉,窗边有一把古琴,静静地放在那里。。r
“唉,你醒了?”一个模样憨厚的男人走了进来。r
“嘘……”仙君连忙起身,示意不要吵醒妻子,拉着男人走到屋外,看了一眼周围,似乎离京师不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