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年纪的无欢跪在上官青云遗体旁边，终究不愿离去。天色渐凉，等我次日醒来从厢房走出的时候，发现这院中无欢还在跪着。r
“小鬼，你给我振作起来。”我再也忍不住，破口喊出。r
无欢置之不理，凝视着老头遗体，那脸上，仍旧挂着一抹满意的微笑。r
这等凄苦之景，任谁都不免为之动情，但凡一个有血有肉之人，懂得感激养育之恩，都不禁潸然泪下。而无欢，一个七岁少年，以自己独特的方式，长跪不起，聊表心声。r
他，也许在说，“其实，我早已把您当做养育我的亲人。”r
“弟子不孝，师傅您可曾知道，自从与家人离散，得您收留，弟子早已把您当成生我养我的慈父，弟子暗自发誓，伴您左右，供奉终生。谁料想……”无欢眼角之下，一道干涸的泪痕，深深刻在稚嫩的脸上，而这一番话，却是也警醒了我。r
我们，当真是殊途旧识吗？r
还是，千年之后，我在宿命的尽头，等待着你。r
“小鬼，站起来！”我走上前去，一把拎起他的衣袖。r
“请放手。”无欢尽管显得再悲伤，对于外人试图了解他心灵仍旧是抱以拒之门外的态度。r
“老头在天之灵，也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窝囊。”我看着无欢，多么希望眼前这个小孩，不是前世的自己，好狠下心来，重重的打他一记耳光。r
“你懂得什么。”无欢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态度，“你们有爱，他们也有爱，我没有……”r
你们有爱，他们也有爱。我，没有……r
这句话，反复在我耳边回旋着，我突然感到脑袋很疼，似乎又是见血一般的眩晕。“爱，我没有……”这句话紧紧扣在我耳边，荡漾着。r
我突然看到了什么，看到了一对中年夫妇，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扔在这破军山下。r
一个面带慈祥的老头，走了过来，俯身看着篮子里一言不发的婴儿，皱了皱眉头。“这孩子，怎么连哭都不哭呢？”老头微微一笑，始终没有逗乐这个小孩，无奈之下，抱起篮子，慢慢折返回山上……r
“是我……是无欢……”我猛然惊醒，双目睁圆，自言自语着，可看着一旁仍处在伤痛中的无欢，却也是这般真实的痛楚。r
“无欢……”我轻轻呼唤着这位少年，他终于一字一字着蹦出了一句振奋人心的话。r
“公子，请随我杀上天魔门，我一定要救我师弟回来！”r
“好！”二人一拍即合，“这才是我心目中的无欢！”r
无欢又凝望了老头一会，片刻之后，我们一起把老头的遗体抬回他的寝室，盖上一层白单，我问无欢，“你打算怎么安置掌门。”r
“还没想好。”无欢略一沉吟，“公子有何高见？”r
“高见谈不上，按我们的习俗，就是火葬，然后留起骨灰。”r
“不行，师傅乃修道之人，这样对他，恐怕不太好吧……”r
我一想这修道之人事情是多，“那你认为如何处置才算妥当？”r
“我想先以凝石咒封住师傅的身体，使其不被老化，他日若有机遇，可以为师傅找到适合的元神……”r
无欢的话，使我一惊，这个小孩，竟是沉默的有些吓人，对老头的依恋，却是如此深刻，惊心动魄。r
“好吧，你赶快施法，我在门外等你。”r
“嗯。”无欢稍退两步，唤出结界……r
良久，无欢走了出来，关好房门。r
“好了吗？”r
“好了，公子请。”r
“我们走！”r
眼看无欢和手持清心寡欲扇的我正要迈步出门，这时一句童声止住了我们的脚步。r
“师傅，师兄，我回来啦！”r
“是无言。”我和无欢异口同声，面面相觑。r
“师傅，师傅，大师兄！”远处，无言迈着欢快的步伐跑了进来。r
我和无欢不由得同时僵住，在院门口等待下一秒无言的出现。r
“师兄，鹤公子。”无言稍稍喘了一口气，“师傅呢？师傅哪去了？”无欢稍稍停住了脚步，转动着双眼调皮着问道。r
我和无欢暗自交会了一下眼神，“师弟，你昨日是去哪了？”无欢审视着眼前无言，仔细打量着。r
“大师兄，昨天可吓死我了！”无言稍一回想，“昨天正和天魔门弟子混战之中，那个断指护法突然扑过来想要抓住我，我一时惊吓仓皇逃跑，一直被那护法逼到路旁，一个不小心，竟是跌下道旁，滚下山去。想必那魔门护法定是认为我九死一生，幸亏我及时抓住一枝粗干，勉强爬了上来。”r
“好险啊……”我在一旁不由得唏嘘一番，“还算你小子命大，有你大哥我这样的福气。”r
小无言白我一眼，哼了一声算是默认。r
无欢又看了看师弟无言，一言不发，轻轻皱了皱眉头，这一幕被我不经意放进眼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