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这话，突然往后退去，那寒冰般暧昧嘲讽的氛围一瞬间散去，他的声音高了一个冰冷的调子，“假如你还有什么疑问，那么，我们可以签一份合同，至于条款，只要是你担心的，你所能想到的，都可以往上加，至于我能给你的价钱，会比你用拿几张照片换来的，多出好几倍。”
他说到此处，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再继续说道：“怎么样，需要给你时间考虑吗？”
四月在那一瞬间，像是突然被冰怔住了一般，她愣愣的站在那里，直直的看着他，那眼神染了寒冰的凌厉。
专业出来卖的？角色？
在他眼中，她是这样的么？
她突然转身，大步离开。
她的动作显然令他有些意外，也许是终于会意过来，她是被他刚才的言辞所伤了。
竟然就这样失控了。
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总是这样子的吧，一遇到她的事情，总是会在忙乱中，失了沉稳。
“抱歉？！”他突然道歉。
四月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她停下脚步，冷然回头看着他，声调僵硬，“你说什么？”
“我并非刻意，如果我的话伤了你，抱歉！”在日光凄迷里，他仿佛一块冰石，染了柔和，“假如你有顾虑，不愿意接受这个交易，那么，我取消之前说的话，抱歉！”
他的话语终于带了真诚。
也仿佛，有一种被折磨得失去了力气和精神的疲劳模样！
四月心中多少有点儿惊奇，她也很想现在很有骨气的走掉的，但是，她需要钱，虽然比起钱来说，尊严的确更重要，但是她一个人的尊严，换不来跟外公两个人，在这寒夜里的饱暖。
他既然已经道歉，她自然又要开始打钱的主意。
“我也并不是不信你，你有你的难处，我有我的难处，既然你道歉了，那么，这笔交易，我接受！”四月沉下声调，“不过，你得先付我一部分的钱。”
“这没问题！”他答应得很快。
这是一笔交易，四月其实并不知道他要她跟他去瑞士到底是要做什么，但这会儿，她也不好奇了。
总还有点儿懵的，不过，她看着手里的钱，又有了点儿真实感。
反正，一开始来这里，想的不就是钱么，既然钱拿到了，那就行了，不是么？
有了钱，就能去换个好一点儿的房子，还能给外公买点儿好吃的，买点儿暖和的衣服，有多的，还能存留着大学的学费。
总之，有钱总是好的！
“夏小姐，那现在，我们是直接去你家收拾东西吗？”简池让她的秘书凌黛先带了四月去取钱，然后，再去她家拿她的户口本去办理护照和签证。
四月点头。
凌黛直接开车，送她到了租住的房子外面的街道，四月不想让爷爷看见自己坐这么好的车回来，她难得解释，便在离远一些的街道下了车，她让凌黛等在原地，她去拿了东西就来。
四月跟外公租住在比较偏僻的近郊，周围住的人，大多都是在这附近建筑工地上工作的工人，挨挨挤挤的活动板房，街道脏脏乱乱，坑坑洼洼，四月脚还没好完全，所以，走得并不快。
街道两边有卖各种东西的小商贩，这一片因为还在修建，所以，暂时还没有城管光临。
四月经过一家文具店的时候，停下了脚步，挨近街边的一侧摆放了很多花色和格式的信纸，还有各式各样的信封。
四月挑了几份明亮粉红的信纸和信封，然后，回家。
外公正在择菜，准备晚饭。
看到她回来，便问她，“你去哪里了，这么半天，你这手脚都不方便，就不能在家养好了再出门？”
是责备的语气！
自小便是如此，因为没有父母管教，外公总担心她心理失衡，走上歪路，所以，自小对她格外严厉，看管得紧。
但四月对外公，倒是从小讨乖模样，她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外公，撒娇的语气，“外公，我今天是去见了我的同学，就是你之前见过的那个，名叫林歌的，她今天说，想让我去她家陪她几天，因为她爸妈都出国去参加一个什么研讨会了，需要四五天呢。你知道的，她家那个大房子，很大又很空，她说一个人在家，害怕，就叫我去陪她，还说，要跟我一起谈论功课，关键是，她还给了一千块钱，我一看，还有钱，就答应了，所以，我今晚，就得去她家陪她，外公，你答应吗？”
读书的时候，要背着父母做什么坏事，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出门的时候，同学总是特别好用的理由呢？
外公虽然相信四月不会撒谎，但还是坚持让四月跟林歌打了一个电话。
林歌是很上道的，四月已经给她打过太多次掩护了，礼尚往来，她自然是会的。
得了外公的准许，四月便随意收拾了几件衣服，藏了户口本就出了门。
而此时，日光偏斜，冷风已经从远方，捎来了寒夜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