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春天,苏飞儿和她父亲的继室,回了一趟小县城。
苏飞儿78岁的奶奶病重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生命已在倒计时,医生说,这大概,便是这两天的事了。在家乡小县城的大伯父打来了电话,说奶奶念念不忘苏飞儿,想在临终前,能够见上苏飞儿一面。
苏飞儿自从18岁考上大学到省城后,就没回过小县城。
小县城有着苏飞儿太多的回忆,是苏飞儿的痛。苏飞儿在小县城里,早已没有了家,她不愿意回去,也不想回去。
苏飞儿的奶奶,在小县城里略的名气,认识她的人,不管男女与老少,都叫她做“苏婆婆”。苏飞儿的爷爷去世得早,苏飞儿没有见过他,但见过他的相片。那相片,是苏飞儿的大伯父花了二百元人民币,请小县城里那个很会画画别人称呼为“赛唐伯虎”的瘦干老头用碳画画的,然后用玻璃镀起来,挂到家里的大厅中,以示对逝去的父亲思念和孝心。
奶奶却不屑,常常用拐杖指了相片,咬牙切齿地说:“这个死鬼,误了我终生,害得我这生这世都活在黑暗中,见不了光明。”
奶奶略有文采,不骂人的时候,偶尔说话也能咬文嚼字。
据说,奶奶年轻的时候,还是一位才女,才高八斗,才华横溢。令人不可置信的是,生长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旧中国封建社会的奶奶,不但识得字,还会画画,懂弹琴,会吟风弄月。最难得的是,奶奶的厨艺不错,她精于吃,对吃很讲究,无论蔬菜或肉类,都要新鲜,什么配菜配什么肉类,什么的肉类该怎样做味道才好,说得头头是道。
苏飞儿印象最深的,是她刚上高中没多久,周末从学校回家,嚷嚷着学校的饭菜难吃,结果奶奶心血来潮,竟然拿了本《红楼梦》,神秘地对她说:“飞飞,等奶奶给你补充营养,搞一个天下第一美食给你尝尝。”
那个“天下第一美食”,叫“美味茄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