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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两败俱伤(2)


在小区深处一栋老楼前,女孩找了停车位,停好车,钻进了一个没有防盗门的单元里,蹬蹬地上楼了。五分钟后,她刚刚换下外衣,正靠在沙发上吃水果,门忽然被敲响了。

“谁啊?”她大声问。

“楼下的,厨房楼板渗水,渗一天了,上来看看怎么回事。”一个男声响起。

女孩腾地从破旧不堪的沙发上弹起来,没有多想就一把打开了房门。

陈心宇闪身跨进一步,伸出一只大手,把敞开的门直接顶到墙边。

一见是他,女孩霎时花容失色。想把大门关上,无奈他那只铁棒般的手臂,牢牢把它控制了。

下意识告诉女孩,跑!然而当她企图从他身边蹭出门外时,他一把酒吧扭住了她细细的臂腕,铁钳一般的大手,牢牢将她握紧。

“你干吗?”她挣扎着。

“你说呢?”他甩开她的手,没怎么用力,她就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陈心宇俯视着她,“往哪儿跑?我等了这么久,已经找这儿了,能让你跑了吗?”

“不关我的事。”

“承认了?玉牌是你拿了?不关你事,谁在幕后指挥?敢给我下迷药,还想不想混了?走!现在就上公安局说清楚,警察正等着立功呢,难道还要他们继续等下去吗?走!”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一大早,陈心宇吃过早饭,就驱车前往香格里拉酒店。

他按门铃的时候,陈金宇也刚到不过半小时。

陈金宇心里煎熬,没吃早饭,一门心思只想尽快说服吴尚奇早点离开,所以很早就到了。半个小时里,两个人为玉牌的归属问题仍然没谈出个结果。无论陈金宇如何规劝,好话说尽,坏话说绝,吴尚奇仍是不改初衷。他坚持要把玉牌带走,表示拿不到它,不会轻易离开。他说自己拿它并非想据为己有,只是为了得到陈金宇一份承诺而已。将来事情办妥,他必会把它完璧归赵。

陈金宇冷着一张脸,他的态度干脆利落,也坚若磐石,什么条件都可以商量,唯有这个。

两个人谁也不肯妥协,就这样正僵持不下之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谁啊?”吴尚奇走到门边,从猫眼里往外看。

一盘水果出现在猫眼里,一个男声道:“服务员,赠送下午水果,麻烦开下门。”

吴尚奇没有怀疑地打开了房门。

陈心宇一步就跨了进来。

吴尚奇惊了一下,霎时呆住。陈金宇也是一惊,转眼恢复了镇定。

陈心宇瞥了一眼大哥,心中一阵绞痛,嘴唇动了动说:“大哥?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噢,心宇,我和朋友谈一点生意上的事儿,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来找一个人,吴尚奇。”陈心宇看向吴尚奇,“你就是吧?”

“你有什么事儿?”吴尚奇情绪恢复平静。

“吴尚奇,香港来的,生意人?”

“你谁啊你?干什么的?”

“我干什么,你要先问问自己干了什么。”陈心宇的目光如同两束火焰喷向吴尚奇。

“这位先生,我好像不认识你哦。”

“姓黄的贱货你认识吧?是你指使她偷走玉牌的吧?你算计我多久了?敢说不认识我?你再说一遍?信不信今天我劈了你?”

“出去!”吴尚奇指着陈心宇的鼻尖,“我这儿不欢迎泼皮无赖!”

“泼皮无赖?说你自己呢吧!不认识我?你敢再重复一遍?”

“不就是那个因气死老爸而闻名遐迩的陈家老二吗?地球人都知道哇,整个儿一不务正业、吃喝嫖赌的不孝之子,谁给你的胆量到我这儿来撒泼?你配吗?没看到吗?能坐这儿和我说话的,都是这类社会精英,”吴尚奇指指陈金宇,又指指陈心宇,“我再说一遍,这儿不欢迎渣滓,请你怎么来的就怎么消失,别逼我报警!”

“浑蛋!今天我来这里,就为了让你好好地见识一下!”陈心宇彻底被激怒了,一仰手,一盘水果劈头盖脸砸向吴尚奇。

吴尚奇冷不丁挨了一果盘,措手不及,熟烂的香蕉肉溅了他一脸。他发疯一样抓起手机,一边按号,一边怒骂道:“流氓!你等着,我要警察来抓你!”

陈心宇上前一步,抡出一拳,吴尚奇骤然被击倒在地。他的手机也脱离了他鸡爪样的手指,飞速摔向墙角,强烈撞击之后,散成两半落在厚厚的地毯上。

吴尚奇从地上爬起,一边后退,一边气急败坏地说:“欺人太甚!岂有此理!”

陈心宇再逼一步,一把掐住吴尚奇细长的脖颈,将他紧紧压在墙上,“拿出来,把玉牌还给我!”

“什么玉牌?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吴尚奇拼命挣扎。

“不明白?今天不老老实实拿出玉牌我弄死你!”陈心宇按住吴尚奇的脑袋,像皮球一样往墙上“拍”了几下。他已经压抑太久了,在母亲面前压抑,在大哥面前压抑,在大嫂面前压抑,还要抑制对夏薇那斩不断的思念,都快要和母亲一样变成抑郁症了,他再也不要压抑了。这段日子里积蓄在心里的愤怒、委屈、烦恼、痛苦统统在这一刻倾盆泄出。

吴尚奇被打得眼珠突暴,脸色如同猪肝。

陈金宇冷冷地看着这一幕,眼前两个人,一个细长瘦弱,缺钙一般;一个高大强壮,肌肉健硕。压根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他不动声色地观望这场恶战,仿佛置身事外。

但隐隐中,仍有一种意识从他身体深处传来:若不及时出手制止,会不会出人命啊?

陈金宇把目光投向弟弟,正欲喊他住手,正在这时,只见鼻青脸肿的吴尚奇,在严重被压迫的处境下,竟挣脱开一只手,从后腰间摸出一把亮闪闪的短柄匕首,气狠狠地叫道:“小王八崽子,今天看谁先弄死谁,哼哼,不过,我不能让你下地狱了还做糊涂鬼,死也要让你死个明白,那块玉牌,不在我手里,它在……”

眼见那只匕首就要刺进陈心宇的心脏,陈金宇吓得屏住气息,瞪大了双眼。

吴尚奇最后半句话没能说出来。

千钧一发的时刻,只听扑哧一声闷响,一个血洞赫然出现在吴尚奇左侧喉管处。

鲜血冒着一股热气,从吴尚奇脖颈处汩汩流出。连叫都没叫一声,吴尚奇就一命归西了。

陈心宇瞪大了双眼,刚才只顾抓着吴尚奇的头发,抡拳头发泄自己的积愤,哪里想到一副休闲打扮的吴尚奇,竟然还身藏匕首。

更令陈心宇没想到的是,一向斯文有加的大哥,前来“和朋友谈一点生意上的事”,竟然带着一把微型手枪。

房间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望着吴尚奇垂下去的手,望着那刚刚弹出还不曾完成使命就掉落在地的匕首,再望望眼里闪着冷光、杀了人仍一脸平静的大哥,望望大哥手里一缕白烟尚未散尽的手枪,陈心宇惊呆了。

几分钟后,陈金宇打破可怕了沉默,“他,死了。”

陈心宇动了动嘴唇,“这,是我没想到的……”

“也是一个超越了我想象的结局。”陈金宇用纸巾擦拭着黑洞洞的枪口,沉声道,“从一个泰国商人手里买的,收藏它十年了,每次与不地道的生意人谈事,我都带在身边。但今天,它是第一次进入实战……迫不得已。”

“为了……灭口?”

“我说为了救你,信吗?”

这一刻,陈金宇大脑一片茫然。

连他自己都弄不清楚,举枪扣动扳机之际,究竟是为了救自己的弟弟还是为了消灭隐患。

杀人是一时头脑充血的行为。即使一向沉稳有加的陈金宇,也会有头脑昏胀、丧失理智的那一刻。接下来,和所有冲动的杀人者一样,他开始极度后悔。

但悔恨已经于事无补,法律的审判张网以待。

厚幸福将发生在洪家的盗窃案,与陈金宇枪击案并案审理。玉牌作为案中案的赃物,终于被追回,重新回到陈心宇手中。陈心宇因宝贝被盗出于激愤与盗窃者发生肢体冲突属于斗殴行为,事出有因而免除刑事责任。而陈金宇开枪致人死亡,问题就严重多了。

花如锦请来了庞大的律师团,为丈夫进行辩护。陈心宇立场坚定的泣血证词——在自己生命受威胁之时,大哥被逼出手……另外,陈家向受害者家属支付巨额赔偿态度积极……种种因素汇聚起来,陈金宇免去一死。三个月后,法院以“私藏枪支罪”、“故意杀人罪”、“盗窃罪”(郑源和小吴闻知陈金宇犯了命案当即崩溃,交待了偷盗内幕)等数罪并罚,判处陈金宇无期徒刑。陈金宇不服,提起上诉。又三个月后,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消息传出,外界哗然。想当初陈董事长是多么意气风发、踌躇满志,一夜之间竟沦为阶下囚,人人唾弃,一切恍若隔世啊。企业遭遇危机、取宝失败、又犯下命案……在这场人生豪赌中,陈金宇之前没有想到,这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竟会是自己。他深知大势已去,大好人生就此结束,接下来暗无天日的牢狱生涯,那将生不如死,倒不如一颗子弹将一切了结更干净利落。

陈金宇一度求死。他请求单独与厚幸福谈话,坦白发生在陈家的辐射画之谜。谈到夏薇带出去的画作,陈金宇说,就是针对她。厚幸福问,你和夏薇无冤无仇,为什么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下毒手?陈金宇说,本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了她,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得到父亲留下的两件宝物……但问及辐射源从哪里来,又如何投放的辐射源,一向思维缜密的陈金宇却无法自圆其说。

夏薇得到赠画直到带画离开陈家,该画在夏薇房间曾停留一天一夜的时间。那一夜夏薇反锁房门入睡,无人敲门进去过。而那门锁,一经反锁,就是用钥匙也打不开。因此投放辐射源,只能在白天夏薇离开房间的时候。厚幸福早就通过调查确认,那一天陈金宇离开家门后就马不停蹄地开会、洽谈合同、赴宴,回家时夜已深,夏薇已入睡。陈金宇如今突然“坦白”他在那天向画作投放辐射源的谎言,不攻自破。问到书房里被偷换的画,陈金宇更是漏洞百出。

他为什么要把罪名往自己身上揽呢?唯一的解释就是,在意识到大势已去、万念俱灰之际,他想要替人担罪。而这个能让陈金宇心甘情愿为之承受杀人之罪的人,又是何方神圣呢?

法律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尽快侦破久悬疑案,是厚幸福以及身边每位同事的心愿,但也绝不能因为某个人“承认”犯罪,就不负责任拉他去做替罪羊。由于没有任何证据和证人可以支持陈金宇关于辐射画的陈词,他的此项“认罪”行为并没有得到法律的认可和支持。

在送往监狱服刑的前一天,陈心宇获得批准,可以到看守所去探望大哥陈金宇。

曾经家族的骄傲,如今却沦为家族的败类。虽然对大哥一度产生憎恶和痛恨,但今天这一局面也不是陈心宇愿意看到的。看到大哥原本一头乌发里忽然冒出来刺目的白丝,陈心宇心如锥刺,痛彻肺腑。确切地讲,自打出事儿以来,他的心情从未有一天得到过舒展。

而经过生死一劫的陈金宇,情绪已经相当平静。

财富、宝物,曾经疯狂想占有的一切,在业已丧失的自由面前,都微不足道了。大脑仿佛被洗过一样,欲望的潮水完全退却。他的心,也如退潮后的沙滩,恢复平静。

“欲望永远是无止境的。如果财富能给人带来快乐和心安,那么你可以拥有它。如果它会送你进地狱,最好还是离远一点,哪怕做个乞丐……如果当初不是为了取宝,就不会在吴尚奇离开青岛以后,又把他给叫过来。如果他没有来,悲剧就不会发生……任何人没有权利剥夺别人的生命,我对不起他。”陈金宇开始自我反省。

“大哥……”陈心宇无语。

适当的财富可以给人带来幸福,不适当的财富只能给人带来灾难。这是父亲生前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可是大哥,并没有把父亲的训诫放在心上,这是他不可原谅的错误。那一阵,他狂热地陷入财富妄想症,走火入魔、不能自拔。膨胀的欲望,摧毁了他正常的理性和思维,让他变得愚蠢和疯狂,从而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一步一步逼近,直至掉入深渊,没法再爬出来。

当然,这些话,陈心宇不能说出来。

“大哥,妈让我捎话给你,全家人都等着你回家,争取减刑。”

“回家是什么时候啊?也请你转告妈,她对我的养育之恩,是任何事情都不能改变的,如今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一个母亲,那就是她,我对不起她。”陈金宇落泪了,“往后,家里就交给你了,请你帮我照顾好妈妈、如锦和孩子,我对不起他们……”

“洪山叔让我转句话给你,虽然很想看看你,可他不能到这里来,期待你早日回去,那时,他会来家里看你。”

“转告我的谢意。”陈金宇望望弟弟,又把视线移向窗外,“那枚开启小金属箱子的金钥匙,放在三楼爸爸书房靠窗那只小花盆里,记着,栽着幸福树的小花盆。你把它拿出来,好好保存着,等将来夏薇结婚的时候,你带她到洪山家里取出属于她的小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