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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分崩离析(1)


连续三天陈心宇没露面。上次说的过了年初八去领结婚证这事,也不了了之了。夏薇暂时顾不了这些事,担心姨妈因姨父的病着急上火,继续筹钱是迫在眉睫的事。已回到杭州的潘铁忽然来电话说,姐,钱有了,你别再作难了。

哪来的钱?你要是再对我撒谎,我会杀你的。

是心宇哥给的钱,给了六万,我接了五万,算是借的,跟你没关系,我借,由我还,是我和心宇哥之间的事,先给爸做了手术再说。

夏薇颓丧地挂了电话,发了一阵呆,又拨通了陈心宇的电话,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干?什么意思?陈心宇说,你别想太多,那天我和潘铁聊了聊,聊得挺好,他遇到难处了,我伸下手,这是应该的。

半夜,夏薇睡不安生,不停地拿出手机看,希望有漏接的电话和短信,没有。陈心宇不主动和她联络了。她实在憋不住,又拨出电话。他的声音很疲惫,仿佛也是休息不好。她直截了当地问:“心宇,我们,我们的事怎么办?我们算怎么回事?”

“夏薇,对不起,最近太忙了,先缓缓吧。”他说。他对领证的事只字不提了。先缓缓?什么先缓缓?明摆着的,变了。不像往常那样亲昵地称她“妞妞”,这个他为她起的昵称,一直由他专用,就像爱情暗语,可他不用它了。

“好。”夏薇淡淡地说出这个字。

程丽虹从老家归来,冰箱里放着一包包的土特产。好吃的留给自己,不好吃的拿单位送同事换个顺水人情。她吃早餐的时候打开一包点心请夏薇一块享用,夏薇坐到餐桌边,拿起一块点心。

“借助婚姻这条便捷途径进入高级别家庭,这几乎是所有灰姑娘们梦寐以求的事。不过这条路一定不会平坦,你要咬牙挺下去,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程丽虹说。

“什么战不战的,只要两个人能够在一起,就满足了。”夏薇神情沮丧,不愿意承认突来的变故。

“现在这社会,工作、人际、爱情、婚姻无一不是残酷的战役,胜者为王,我可不希望你败下阵来流血牺牲,全军覆没,片甲不留。”

夏薇瞅了她一眼,食欲全失,放下手里的点心,站起来回到自己小屋。程丽虹吃过早餐就出门了。房间里静悄悄地,夏薇仰躺到床上,整理混乱的思绪。想不明白,夏薇赶往陈家院里,与陈太太照了面。

“你们一家现在都认定是我偷了你们的项链是不是?”夏薇瞅着江姝的眼睛问。

“没人说是你偷的,既然你说是你捡的,我就相信是你捡的,如果没有让人拿到当铺去换钱,而是四处寻找失主,或交给了警察,我想我应该还是感谢你的。”

“你还是感谢当铺吧,如果没有这个周折,你的愿望恐怕也实现不了。”夏薇心里想,你不就是不让你儿子和我结婚吗?你终于达到目的了。

和陈心宇没联系的这三天,夏薇也忙。妇科、骨科、肿瘤科,下了这台手术上那台,每天忙得团团转。但不管怎么忙,心里总是空空的,坐卧不宁,茶饭不香,整夜失眠。第四天早晨,夏薇走下公交车,向医院大门走着,短信音突然响了。她的心一阵狂跳,拿出手机,果然是陈心宇:因为工作原因,我要到英国去。

夏薇脑袋一片空白,正值春寒料峭,冷风吹在脸上,让她禁不住一阵哆嗦。在医院大门外的树丛旁,呆立足足有一分钟。她理了理混乱的思维,立即回复:去多久?

他:看情况。

她:现在哪儿?

他:在机场,候机。

她:几点起飞?我要见你一面!

他:别来,马就要登机了。

她不再回复,直接将电话打了过去。听到他声音的一瞬,她的眼泪哗哗而下,“为什么?为什么临走不肯见一面?我做错什么了?是不是说,你和你家人一样,认定了是我偷了伯母的项链?那是个圈套!”

“夏薇,请相信,时间会澄清一切的。”

“那你为什么突然要走?那我们……”

“这两天考虑再三,毕竟婚姻大事,容不得草率,这阵子都太冲动了,我俩这事还是先缓一缓,好吗?让彼此都有些空间和时间冷静一下,可以吗?”

“分手?这样理解对吗?”

“我是说,需要时间来静一静……”

她呆呆地挂掉电话。有什么好纠缠的?短短几天,从沸点到冰点,从幸福巅峰跌入痛苦深渊。越是美的东西,越是好的东西,越不能长久人。就像昙花,只能一现;就像灿烂烟花,只能一瞬;就像春夜月亮,不管你多么留恋,她可爱的面庞也不会停留多久。她失神地装起手机,往医院走的时候,眼冒金星、步履不稳。刚刚响过耳边的一句句短语,如同一柄柄利刃,把心切得七零八落,五脏六腑也跟着要裂开。

而此时此刻,陈心宇开着一辆租赁行的旧车,停在马路对面那条经常接送夏薇的便道上。他在这里停了整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内,他透过车窗,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公交车站一辆又一辆停下来的300路公交车,终于从下车的人群中,等到了那个熟悉的纤细身影。然后他发出信息,看着她停下脚步低下头回复短信,看着她撕心裂肺地主动接通他的电话,看着她无可奈何挂断电话,看着她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医院大门内。他再也无法克制,两行泪水刷刷滚落。

周战地开车送陈心宇到机场。车子行驶在高速路上,周战地手上把着方向盘,嘴里道:“我觉得是个误会,在我看来,夏薇不是那种人,你要还是站着撒尿的爷们儿,就不应该让一场误会左右了自己。”

“闭嘴!”沉默不语的陈心宇,突然大喝一声。周战地吓得一哆嗦,骤然住口。陈心宇道,“你知道什么?乱讲什么啊?我没有被任何事情左右,我现在就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我不能对自己的生活有所选择啊?”

“莫名其妙!”周战地侧头瞟了一眼,看到陈心宇如同困兽,双目发红,平日的绅士风度荡然无存。

下班时,夏薇被主任安排任务,临时上了手术台。

被实施局部麻醉的病人躺在手术台上,夏薇坐在病人头侧的一边,时刻注视着病人的脸和监护仪,认真观察病人的血压、脉搏和心率。作为麻醉医师,只要坐到了手术台前,就必须时时刻刻全神贯注、神经紧绷。手术过程中,分分秒秒都维系着患者的生命安危,哪怕病人面部肌肉有一点点轻微抖动,一丁点的异常,都揪着她的心。因为手术过程如果出现大出血、呼吸道不通畅、心衰、心脏骤停等意外,都需要麻醉医师第一时间进行处理、实施抢救,稍有不慎,就可能造成不堪设想的严重后果。

今天是台小手术,可也丝毫马虎不得。但是这次,不知何故,在手术台前的每一秒钟,对夏薇都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煎熬和折磨。她就像丢了魂,散了魄,心神不宁,无法集中精力。她无数次命令自己,不要再想他,不要再折磨自己,可无论如何下指令,都管不住脑袋里那些乱撞的小鸟,它们伸着尖尖的小嘴,啄着她,咬着她,牵着她,不知疲倦地将她的思维缠到他身上,几乎要将她的大脑挤爆。在手术室里好不容易熬过一个多小时,手术结束了,手术大夫和护士的工作结束了,夏薇还结束不了。她把病人推到温暖的麻醉恢复室, 继续进行一对一监护,寸步不离,直到两个小时后病人缓缓睁开眼睛,意识完全清醒后,她方才松了一口气。离开医院时,已经是晚上十点。这个时间并不算晚,常常一场手术做到凌晨也是很平常的事。

正月结束了。路边的小草开始大片返青,树梢枝芽开始悄悄吐绿,夏薇的心情,没有和春天一起和煦起来。休息日,她和程丽虹刚好碰到了一块。特殊的行业性质,两个人白天很难碰一块,共同休息的机会难得一遇。程丽虹要拉夏薇去逛街,购买换季衣服。夏薇不假思索拒绝了。既没买衣服的心情,更没买衣服的闲钱,逛街纯属上刑受罪。程丽虹离开后,夏薇开始收拾房间,不单自己的房间,整个房子,包括卫生间的抽水马桶在内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卫生死角,全部清理一遍,直到窗明几净,整个屋子焕然一新,直到筋疲力尽一头栽倒在床。

她不能让自己闲下来。只要闲下来,陈心宇的身影就会满脑子飞来飞去。想到每一次走出医院大门,看到他在夕阳里等她时的微笑;想到每次约会在咖啡店,看到他坐在靠窗桌边四目交汇时的灿烂……一幕幕清晰如昨的场景,一幅幅亲密相拥的画面,时时刻刻不间断在眼前轮番交替。想念,仍然是想念。想念就像一株奇怪的植物,在心里疯狂地抽枝,不断地膨胀,无法节制,不肯停歇,让她欲生不能,欲死不甘。

就像一场梦,幸福来得太快也去得太快。夏薇躺在空荡荡的小屋里,心口痛得仿佛失血,又有无尽悲凉之感。不知有多少次,她拿起手机无法自控地按着那组刻骨铭心的数字,但每次不待拨出,残存的理智又逼迫她迅速按下删除键。如果爱到连自尊都没有,爱情就真的离死亡不远了。如果爱真的已经不再,那么任何一种方式的主动联系,都会成为对自己的伤害。但依然还有期盼。每天期盼,每天落空。陈心宇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也没有一个电话甚至信息过来。

睡不着,夏薇便从床上跳起来,光着脚从小屋到客厅,从客厅到小屋,控制不住地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大声责骂自己:你个没出息的东西,为这个出尔反尔、反复无常、莫名其妙的家伙流泪分文不值!一边发疯地将那些陆陆续续、成双成对买回来的结婚用品一件件摔到地上,用手撕扯,用脚踢踩,一边撕心裂肺地哭起来。

程丽虹大包小包地开门进来,看到夏薇披头散发、泪流满面的样子,吓了一跳。

“天哪,都一个月了,失恋的伤口还没愈合?赶快再找一个重新恋爱吧,这才是最具疗效的良药,拿浑蛋的错误虐待自己,得不偿失啊……”

夏薇瞅了程丽虹一眼,二话不说转身回到小屋,砰地关上门。程丽虹在门外继续道:“想开点吧,两个人在一起是要幸福的,如果大家都不开心了,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放手未必不是好事。就这种忽冷忽热,昨天沸点明天冰点的家伙,早滚早好……”

夏薇用双手捂住耳朵,冲着房门大叫:“别说了!”

程丽虹不理这一套,将夏薇扔了满地的物品一件件收拾起来,抱回夏薇的屋里,“都花钱买来的,糟蹋了岂不损失更重?”又将自己买回来的战利品堆到夏薇床上,鞋子、衣服、裙子,她兴致勃勃一件件地试穿。有品牌货,换季打折,她对三折以下的东西永远充满狂热的兴趣。还有些便宜货,看上去每件衣服不会超过百元,但不影响对时尚元素的全方位诠释。

夏薇躺着,眼珠都没转一下,像一根横着的木桩,对程丽虹生动火辣的时装表演无动于衷。程丽虹一次次询问好看吗。问烦了,夏薇冷不丁问一句:“你发财了吗?一下子买这么多?”

“没花多少钱,”程丽虹说,“我熟悉这个城市各个商业区的各类小店,就像熟悉自己的掌纹,杀价杀到骨头缝里,任何一件我去买都不会吃亏,商家想赚我的钱?一个字,难!”

夏薇沉默着,心若死灰,面若枯槁。

程丽虹俯身捏捏她的脸,“爱情就像一朵花,它是有花期的。开到一定程度,过了一定时间,它会自然而然地枯萎、凋谢。泪水和回忆无法挽留它,只会徒增伤感。亲爱的,听我的,别折磨自己了,好吗?”

“我流泪了吗?”夏薇从床上坐起来,目光直直地落在程丽虹脸上,“你看到我哭了吗?”

“我看到了,你的心在哭泣,你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别这么憋着,会憋出病的。”

“我干吗要哭?死人了吗?”

“这就对了,不值当啊,一个花花公子,玩玩就算了,这世上变化最快的就是男人这种动物,所以最不能当真的就是这些浑蛋。陈心宇属变色龙的吧?几天前还恨不能像尾巴一样长在你屁股后面,一转眼就这副嘴脸!一会儿热得像火,一会儿冷得像冰,这么不稳定的人,滚就滚吧,有什么好留恋的?跟了他早晚也要吃亏,就你这条件,只要愿意,大款富豪还不排队抢?”

夏薇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求求你,别吵了,让我清静一会儿好吗?”

程丽虹说:“你这样子我怎么可以放心啊?你起来,试试我的新衣服,你要喜欢我先借你穿……”

程丽虹的声音突然停止,像被人猛地掐住了喉管。屋子里一时静得吓人,夏薇掀开被子,只见程丽虹瘫倒在地,浑身像被人抽了骨头一样,面色难看,表情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