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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远走他乡(1)


陈金宇办公室里,一名黑衣青年,将一块电脑硬盘安装进电脑主机。

陈金宇坐在临窗的黑色真皮沙发上,抽一支烟。拿回这块硬盘,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以“芝麻开门”的名义和程丽虹在网上联络,通过程丽虹这把安插在夏薇心脏里的匕首,终于确认了另一个事实:迄今为止,夏薇对那笔绝世藏品一无所知。她父母并没有给她留下什么贵重遗产,陈天诺临终也没有交待她,在洪山那里有一笔稀世珍宝属她所有。

因担心年轻的夏薇尚无能力承受这笔飞来的巨额财产,也担心这笔财产给夏薇带来不测,陈天诺妥当安排后事,却不告诉夏薇,此举陈金宇尚可理解,但他百思不解的是,既然“神狮”属夏家之物,为什么夏薇对家传之宝毫不知情呢?想来想去,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神狮”为夏家之物压根就是一句谎言,父亲怕陈家兄弟不满自己将原本属于陈家的宝物赠送他人,才故意编造出来的堂而皇之的借口而已。想到这里,他内心波澜狂涌,愈加愤愤难平。父亲啊父亲,这样对待儿子,您觉得公平吗?

思路已经很清晰了。

陈金宇既已认定宝物非夏家之物,那必是陈家的了。至于陈天诺为什么找借口赠宝暂且不论,既为陈家之物,作为陈家长子,陈金宇就有责任纠正父亲的错误决策,捍卫宝物的安全,阻止它流入外人之手。既然夏薇对这笔宝物连影子都不知道,那就暂且撇开夏薇,另辟蹊径,重谋取宝之路。

令陈金宇始料不及的是,程丽虹竟突然暴病身亡。她死没关系,让陈金宇难受的是,她为什么要死于放射性辐射。死于放射性辐射也问题不大,让他揪心的是,为什么放射性辐射源来自于一幅从陈家带出去的画。当昨天晚上一进家门,从花如锦嘴里得知这一惊人消息时,他的心里着实惊了那么一下。

当程丽虹失去利用价值之后,陈金宇就果断从网络上消失了。他给她提供可以获利的几只股票,都是几位圈内好友坐庄炒起来的。谁都知道,坐庄是需要巨大成本的。因此,贪得无厌的程丽虹,当她再不能提供新情报时,还想继续从他这儿获利,那无异于白日做梦。

辐射事件突然发生,虽然陈金宇已经很久不再与程丽虹有瓜葛,但他仍然担心,她的电脑硬盘上会留下与“芝麻开门”的聊天记录,成为警方突破案情的蛛丝马迹。警方可能通过“芝麻开门”提供的股票,顺藤摸瓜,找到那几位坐庄的朋友……这一切,都将成为埋下炸雷的隐患。

为做到万无一失,陈金宇当机立断,连夜派出高手,潜室取物。令他庆幸的是,赶在警方之前,成功拿到了程丽虹的电脑硬盘。所有关于“芝麻开门”的信息,都要随着这张即将被销毁的硬盘,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

心腹兄弟小周不仅行动利落,身手敏捷,对电脑知识还略通一二。在金钱和“前途”作用下,他为陈金宇效力已经多年,任何时候他都会将忠勇二字发挥到极致。

“大哥,装好了,”黑衣青年小周的右腿,伤口已被消毒处理,还打了进口的疫苗。虽然行走时还疼痛不已,但他绝不会把疼痛表现出来。此时,他抬头汇报,“开机吗?”

“开。”陈金宇说。

小周摁下电脑主机的开关,盯着屏幕,少顷,他脸色一变,“硬盘有问题,已经被格式化了!”

“怎么回事?”陈金宇脸色顿变,拧灭烟头,起身向办公台边的电脑走去。

意外就在瞬间发生。当小周握着鼠标正欲查看什么时,只听“轰”的一声闷响,主机薄薄的铁盖被一股强力气浪掀开。霎时,一缕白烟伴随着一股怪味,在室内弥漫开来。小周“妈呀”怪叫一声,眼前一黑,栽倒在地。而陈金宇,由于尚未走近电脑,免遭一难。但还是受到怪味袭击,一向沉稳有加的董事长,在头晕目眩之际,迅速冲向门口,打开室门,逃命般狂奔而出。

针对硬盘被盗一案,警察对夏薇进行了一系列询问。

“硬盘存有什么东西?”警察问。

夏薇从卧室里取出一只硬盘,交给警察,“都在这里面,存了什么,你们派专业人士调查吧。”

“不是被偷走了吗?”警察接过硬盘,面露疑惑。

“偷走的那只,是我从电脑市场花五十块钱买来的二手硬盘。”

“怎么回事?”警察更加疑惑。

夏薇将从程丽虹受辐射致死一事,以及辐射画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讲了一遍。

“发现辐射源后,你特意跑到陈家,告诉陈家人,辐射画已经致人死命并且已经报案。事实上这时候你还没有报案,你为什么对陈家人谎称已经报案?”这位看上去粗粗壮壮的警察,实则心细如发,根据夏薇的述说,他一丝疑点也不放过。

“检测中心的人说,待最终检测结果出来以后,要报请公安机关追查放射源的出处。我之所以没有马上报案,是在等检测中心的最终结果。另外,这幅画来自陈家,警方迟早要介入陈家调查,那不如索性试探一下陈家人的反应。”

“这么说,你怀疑投放放射源的人就在陈家?”警察瞅着夏薇的脸。

“我没这么说,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在你向陈家通报之后,当晚就发生了硬盘被盗,你怎么看这事儿?”

“或许是巧合?”夏薇滴水不漏,不给警察留下任何话柄。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岂能随意污蔑他人是凶手?

“你做了如此充足的准备,就是提前料到了硬盘可能被偷?”警察摆弄着手里的硬盘。

“程丽虹死前,告诉我一个叫芝麻开门的人,从网上重金利诱,收买她打探我的家世和个人隐私。程丽虹死于非命之后,我就有种担心,担心会有人来偷盗硬盘,销毁聊天痕迹。因为我只是推测,还不能确定。更不能确定对方何时作案,所以自己悄悄地做了安全防范,没敢贸然惊动警察。”

“你认为芝麻开门和辐射画有关系?”

“这个不好说,这是你们的事情,我只有等待最终结果。”

这场谈话进行了一个多小时。警察作了详细记录,将硬盘装起来,准备离开。夏薇送警察到门口,又道:“还有一个情况,我得交待一下,希望对你们的调查有所帮助。”

两位警察站在门口,做记录的重新打开记录本,“你说。”

“那块花五十块钱买来的硬盘,我对它进行了特殊处理。我在硬盘里装置了一种学名为RR2的麻醉药品,当它受热超过半分钟,会发生膨胀爆炸。它不会致命,但靠近它的人通过正常呼吸,会快速受到麻醉,一个小时之后会自动醒来。”

两位警察瞅瞅了夏薇,带着硬盘离开了。

检测结果出来了。一种含有天然放射性微量元素(学名Zm)的矿物质,被人为地涂在那幅画中的山体上。人为地涂上,而非混在颜料里随作画而产生。也就是说,这幅画在完成以后,被人故意作了手脚。公安机关正式立案侦查,通过技术鉴定,确认了检测中心的论断。

经过一系列缜密论证,负责此案的刑警队长厚幸福,把辐射案和深夜入室盗取硬盘一案并案侦查。由于这幅画从一开始就被程丽虹挂进房间,厚幸福撒开大网,对程丽虹的人际关系进行地毯式排查,最终一一排除了程丽虹被情杀、仇杀、财杀的种种他杀可能。夏薇也在被调查之列。因为没有动机,她又被最先排除了嫌疑。

在夏薇的恳求下,检测中心的工作人员,在那辐射画移交公安机关之前,同意她将那幅画拍摄下来。夏薇特意请电脑工作室将它制作成摄影版本,大小比例和原画分毫不差。她把它悬挂于床头,日夜观察。

山体的颜色是青灰色的,矿物质放射源恰恰就在那块青灰色中。夏薇对着画面久久地凝视,凝视这片含而不露却夺人性命的青灰色,一次次脊背嗖嗖地发冷。

通过画面做手脚,使它具备伤人甚至杀人功能的,是什么人?根据警方的初步推断,放射源的投放者,其目标并非程丽虹。也就是说,程丽虹以她如花的生命,代人受过,替人赴死,而放射源投放者的真正目标,就此逃过一劫。

傍晚,夏薇徘徊在工作了半年之久的医院大门口,内心里五味陈杂。

越来越多的奇怪事情在身边汇聚,它们已经威胁到她的人身安全。难道从一开始,她就像一枚棋子,一步一步走在别人的设计之中?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这是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有人无缘无故夹给你一个外表光滑、手工精致的饺子,敢放心地吃吗?咬一口,没准馅是涩的,甚至有毒……想当初,是陈心宇亲到杭州,将她带来……但无论如何,夏薇宁愿相信,陈心宇和她一样,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不知情者,被蒙在鼓里,无论如何她毫不怀疑,那段感情,是真实的,对她是,对他也是。望着医院内熟悉的一草一木,泪水再次模糊了夏薇的双眼。

记得当初,早晨到岗和巡回护士一起掐纱球,折叠手术衣、手术单,打手术包,送未消毒的手术包到供应室,然后提回已消毒的手术包到手术室,干着打杂工一样的活……记得当初,在带教老师的监督下,站在手术台边,虚心仔细地观察别人如何操作,仔细做好点点滴滴的手术纪录……记得工作以来,夜夜读书学习到凌晨,熟悉理论、研究操作原理……到如今终于可以放下拐杖,能够独立出色地完成各种大中型手术……走到今天容易吗?工作成绩刚刚得到肯定,待遇刚刚被提上来,这份喜悦还没来得及仔细品味,就这样离开了吗?与这个环境,与这个群体,才刚刚培养出感情,这就要一把掐死吗?又是谁在导演这场人生大戏?

夕阳西下,陈心宇经过伦敦的凯旋门,走向Trafalgar广场。休闲的人群懒洋洋散落在广场各处,或欢快嬉戏,或安静进食,或低声交谈,时不时有成群鸽子散落到人群之中。落日的余晖里,海军上将纳尔逊的青铜塑像站在纪念碑的顶端,俯瞰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广场一角的木头长椅上,陈心宇坐着,在鸽子广场详和的氛围中,在身边日复一日的熙攘里,在古老伦敦城沧桑睿智、不可捉摸的微笑中,思念的潮水一浪一浪地将他淹没,将他的一颗心浸泡得柔软。

几乎是逃开的。在意的不是上一代的恩怨,父辈的孰是孰非他无权去评价,也不想去追究,只知道那时候满脑子都是那个女孩子,满脑子都是她的好,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了。项链的事是个无头案,突然就冒出来了,他不愿意相信母亲的话,可实在没办法去怀疑自己的母亲。母亲如她自己说的,确实脾气不好,说话也不好听,可母亲确实不是一个坏心的人,给人栽赃的事,她干不出来,这一点他作为她的儿子是完全可以肯定的。偏偏又那么巧,怎么就在她家里人急需用钱的时候,就在必经的路上捡了别人丢失的项链呢?他一点也不愿怀疑她,可又实在找不到让人信服的理由,让他相信项链是自己长腿跑到她手里去的。或许是自己错了?他开始怀疑自己。原以为冰清玉洁的纯粹的情感,实际是一种假象?她走近他真的有某种目的?浑浑噩噩地登上飞机,浑浑噩噩地度过十几个小时。到伦敦的第二天他就一头扎进工作,让自己像机器一样转起来,希望借助繁忙的工作忘掉过去的一切,那些日子,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只当做了一场梦吧。

陈心宇开始尝试着和别的女孩子交往,基本一见面就没了感觉,如何努力也找不到感觉。他总是下意识地和夏薇比较,一比较,便比出诸多不好。要么性格太强悍,他不喜欢。要么腰粗,看着就不舒服。要么太任性,说句话就会让他烦。别扭了两三次,就不再为难自己了。半夜突然从梦里惊醒,脑子里跑来跑去的,还是九溪烟树的情景,还是那个站在溪边温柔如水的女孩子的影子。渐渐地陈心宇终于想明白一件事:除了她,对任何一个女孩,他都已失去了欣赏的能力。别说那个无头案没有结果,退一万步讲,就算项链真是她拿的,他也认了,谁能不犯错呢?就连她的错,他也一块爱了。

正这么琢磨着,说服自己回头去找她,说服自己重回她的身边,正在这时周战地的长途电话带来一个坏消息:夏薇不见了。

“你说什么?”这个残阳如血的下午,陈心宇怀疑耳朵出了问题。

“夏薇突然失踪了,”周战地焦急地说,“上周我还去看过她和狮狮,一切都还好好的,可今天我到她那儿去,她和狮狮都不见了,电话号码成了空号,我向医院打过电话,医院说她辞职了。”

这个电话仿佛一只手,猛地一拽,积聚在心里的思念和担心一下子决堤了,洪流一样冲垮了所有的防线。陈心宇一夜无眠,次日一早将手边工作做了一番交接,订了回程的机票。他心急如焚地登上飞机时,这赫然才发现,那个女孩子其实早就浸到自己骨子里去了,像毒一样已经戒不掉了。

花香飘浮的夏日清晨,青岛流亭机场国际航班出站口,周战地接到了风尘仆仆的陈心宇。通往市内的高速公路上,车子如风般地疾驰。

“怎么样?在伦敦这半年,过得还不赖?”周战地主动打破了沉默。

“还行。”陈心宇只是敷衍道。

“什么叫还行?”

“还行就是还不错。”

周战地知趣地闭了嘴,一路沉默。陈心宇戴着墨镜的双眼透过车窗,望着道两边飞速后退的苍翠树木,思维的触角仍然时不时触伸到伦敦。伦敦那个城市,算不上有多么美,但它会让人迷恋,住多久都不会厌倦。每当漫步伦敦街头,徜徉在精美绝伦的建筑之间,感受那浓郁的历史和文化气息,他都会清晰地意识到,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城市能够像伦敦这样,从第一次看到就打动他的心,然后这么长时间地占据他的心。那一栋栋有着百年以上历史的古老建筑,都是一件件令人惊叹的艺术,它们经历风雨沧桑依然华美如昔,依然向世界展示“日不落”帝国的辉煌。或许类似的建筑在别的城市也能零星看到,但它们似乎只有集中展现在伦敦这个城市,才能给人带来久久不去的震撼。就像一个女孩子,或许她的五官、神情、性情、衣着打扮,在别的女孩子身上都可能出现,但只有集中在一个女孩子身上,才会具备摄人魂魄的美,令人怦然心动,铭心刻骨。是的,年轻的夏薇和古老的伦敦,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能够让他长时间地爱恋,绝不会厌弃。

夏薇曾经住过的房子里,搬进了新的房客。

从机场回到市区,陈心宇马不停蹄赶到夏薇曾经的住处,尽管有心理准备,无功而返时,仍然满怀失落。又赶往医院,从值班的麻醉科副主任林语莺那儿,证实了夏薇辞职离去的事实。

“为什么突然辞职呢?”陈心宇想不明白。

“不清楚,我们也感到很突然,到了夏季,正是忙的时候,科里人手不够,人事处不同意她走,她留了封辞职书,一声不吭就走了。”

“没说去哪儿了?”

“没说。”林语莺摇摇头,叹息道,“夏薇人品好,脾气好,技术好,业务好,悟性强,上进心强,有责任感,这种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女孩子,十多年了我都没遇到过了,我是重点培养她,她进步很快,现在不仅从理论上、技术上,还是心理上,完全具备了优秀麻醉医师的素质,前途一片大好,我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辞职。得知这消息,我还打算找她谈谈心呢,可是没想到,手机号空了,再也联系不上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也担心啊……”

夜幕在城市的华彩中徐徐降临,陈家的晚餐刚刚开席。家庭成员都在,气氛和往日截然两样。陈心宇一脚踏进家门,嗅嗅鼻子,就意识到异常。确切地讲,这异样,从房子的每一个角落,从每个人游移的眼神中,丝丝缕缕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