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来到最初见到楚闻研的地方,但没有收获。r
想也是,毕竟过去那么长时间了。r
他选了一处极僻静的茶馆,照例独自靠在临窗的角落里。r
唤来服务员,只要一杯热咖啡,在这茶馆里,咖啡已不罕见。r
他凝视杯里荡起的细密的波纹,心猛得一颤。r
他看见了自己苍老的容颜,所以攥紧的手有些颤抖。r
正面一位中年人向他走过来,高离谦惊慌地起身。r
看见高离谦满脸的疑惑,就问道:r
“怎么,不记得我了?”r
高离谦忙从记忆里搜寻他的影象,终究没有结果,略迟疑一下,就笑道:r
“实在抱歉,见谅见谅。”r
那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块蓝色丝帕,引得高离谦猛地一惊:r
“你是张容华吧,上次送你们去医院时,我好象见过这块手帕。”r
“亏得你还能记起,你来这里做什么?”r
“没什么,是来找个失散的人。”r
“我想,我倒是可以帮助你的,因为我熟悉这里每一个角落,精通这里的世故,再说,即便我是个不相干的人,出出力也好。”r
高离谦侧眼望外厅里微笑的妇女,问道:r
“怎么,那是你的妻子么,她还好吧?我倒还记得她。”r
张容华叫她过来:r
“慕雪,慕雪。”r
那女人就徐缓地走过来,说:r
“我正好听见你们的谈话,这里虽然是偏僻的穷地方,但在这里待得时间长了,你会发现它的好处。所以不如逗留几天,这是个明智的选择。”r
“如果找到闻研,自然是玩些时间,等到自己把这里转完了以后再回去,但现在还杳无音讯,更不用说玩乐了。再说,我本来就没有闲玩的心思,也习惯了。”r
他停下来,送走张容华夫妇以后,接着回到茶馆里,他的思绪遐迩飘忽,焦躁不安。r
再看另一边,楚闻研正伏在窗台上写信,她要将这深秋的消息告知大地、田野和母亲。别离的幼鸟在她头上盘旋、游荡,不舍得离开这一片悲凉的盛景。r
华大妈掀开门帘,进入楚闻研的房间里,沉吟一会儿,说:r
“闻研,我看见外面墙上贴的寻人画像跟你很像,而且广播里好象也有寻找你的意思,到底怎么回事?r
“我也听说了,但我实在不知道,再说我一直藏在这深山里,都好几年了,即使有过朋友,也早失散了,至于别的人,谁会在意我。”r
楚闻研虽然这样说,但她知道应该是高离谦他们,可她暂时没有离开华大妈的想法,跟他见面,意味着自己在这里呆不长了。r
华大妈说:r
“不说了,我去给你弄些枣糕。”r
高离谦正将脸浸润在木盆里,想把通身的倦意洗掉。r
太阳残弱的光射透玻璃,仙人掌班驳的黑影映在壁上,高离谦推开门出去,尽量将视线转移到那凄远的荒山上,所以蹙缩的心骤地舒展开。r
他感觉到,生命似乎只是这世界并未死寂的象征,是冰封的死火,丝毫没有存在的价值,他一味在奔忙里寻求闲静,他愈加觉得着委屈和难以忍受,垂头玩弄路边的野菊。r
一个尖细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r
他转过身,看见白绛云向他招手,随意挥摆一下胳臂,想了几下,跑过去接她。r
不及问话,白绛云就吵嚷着要休息。r
高离谦为她形成的这样的开放性格感到诧异和欢喜。r
白绛云见他深沉地靠在石柱上,也不忍独自的悲伤,径自过去问道:r
“怎么坐这里?”r
高离谦说:r
“闻研恐怕找不到了,反而消磨我们许多时间,这实在不容易,如果还没有结果,我看只好返回去。r
他困倦得不行,头贴紧椅背。r
白绛云打他一掌,问:r
“知道么,小姐原本是派陈先生的秘书来的,省得你太笨,但因为劳务繁忙,脱不开身,所以我借机请假,暂时离开几天,就过来帮你。”r
现在的白绛云有些让她忍受不住。r
“园里的事情怎么样?”r
“总算你还记得果园,没有忘记陈先生的恩情,前几天起过一阵大风,有几株受不了,落尽了叶子,果子摔得粉碎,其他的事也没有。”r
二人正谈得愉快,高离谦眼角瞟见侧面的一个女孩正向他张望,眼睛里带着柔和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