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雪怔住了，因为看上去张容华现在已经完全不认识他们了，她很担心。r
“他失忆了，”张容华解释道，“我刚才就发现了，海浪来袭的时候，他头撞在石块上，医生说不一定能够恢复。”r
这话将秦慕雪的肝肠彻底搅在一起，闪烁着的晶莹扑簌簌地掉落。r
冷漠的都市，空气新鲜而且陈腐。r
一个飘飞的塑料袋，在风里直往上升，也想要离开这片地方，也受不了了。r
张容华退缩着，胆怯地环顾四周，眼神由凝滞开始活动起来，这给无悲伤中的的秦慕雪一些温柔的安慰。r
“我渴了，可不可以递过来一瓶饮料？”他用陌生的语调说。r
他被安置在隔壁的阁楼里，因为这里再也容不下他的脚步，他不愿意也不肯跟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在一起。r
于是，厚厚的墙壁成了一个阻碍，这里是明媚的阳光，而后面却是阴灰的云朵。r
秦慕雪再也没有时间兼顾花店的琐事，而是将心思都放在剧院。r
楚闻研向来就与花结缘，所以打算暂时接手，而高离谦决意到北京游行，才不得不放弃。r
时间并不长，他们就收好行囊，准备出发了。r
那是一个凄冷的清晨，落叶翻卷着扑向墙壁，人们还笼罩在朦胧的睡意中，只有早起的老妇人们在门前的石墩上闲谈。r
白绛云紧紧地跟在高离谦后面，满脸凝结的笑意，以这样的表情送别好像从来就不是她的风格。r
后来想到张容华以前的事，自己也还有很多疑惑，就决定先留下来。这让白绛云高兴坏了。r
又过了半个月，张容华的记忆已经差不多恢复了，因为他跟先前高离谦相同，情况都不太严重。r
但是，照顾张容华那段时间，秦慕雪却又生病了，他为张容华的好转操坏了心。r
高离谦让他去找医生，或者送她到医院。r
张容华却不听他的话，说他从来就讨厌医院，每次看见医院的招牌就很恐惧，而且医院的医生都跟废物差不多，没有一个愿意给人治病的。他要去郊区的森林里找一位有名的土医生。r
张容华喉咙干痒，他歪斜着站起身，扶住旁边瘦弱的小树。他的腿颤颤巍巍，像是扎上了一些的野刺。r
前面是无数交错纵横的枝杈，缝隙间透露出的几点蜡烛的亮光将他熄灭的希望重新点燃。r
拨开密丛，他就看见了人家。r
那是一间寻常的平顶屋，但在这封闭的空间却显得单调、陈旧甚至有些诡秘。r
他踉踉跄跄地爬到门外，叩响了满是蛛网的铁皮门。r
无人应答。张容华认为房屋的主人可能还在睡觉，所以考虑怎样把她唤醒。r
他先是围绕房屋四围的空地走上几圈，敲破头也实在想不出应付的方法，只好等着什么时候破晓的公鸡把她叫醒，再另做打算。r
正当张容华百无聊赖地咬着手指时，只听见一声闷响，铁皮门打开了。r
出来的是一位老妇人，脸色苍白，干枯的脸像褶皱的树皮，围巾在风中传出血腥味。r
张容华的寂寞全部消失了，赶紧起身随着一股强劲的寒流箭也似的蹿到跟前。r
他嗫嚅着，看着她老脸上挤出的凝滞的笑影，禁不住打个寒噤。r
盆中的鹿血在风中荡起细密波纹，他顿时感到惊悚，觉得眼前的她不是人，而是躲在深山里的吸血鬼。r
说了几句话之后，他颤抖着摸出怀中的一封信笺，轻声说：r
“我家里有人生病了，听说你这里曾经医好了很多病人，我是慕名前来的，还听说要介绍信，我就找您的朋友开了一张。”r
“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可是我这里的药品全都用完了，大概明天新的才会过来，而且看病不能少了神符，这些东西我都还没有准备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