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将正午，可四围仍是昏暗，阳光不可及，看上去有点阴悚。r
绕过几个弯就是大路，但至少这一段他不得不提着胆挪移，因为根本看不见半个人影。r
渐渐光明从头顶的半空漏进来，照亮了一家门前的石墩。r
滴水由屋檐坠落，仿佛是炸弹在旷野引爆，那重重的闷声扯断了他的心弦。r
高离谦先是觉得再有两分钟就到大路，本不该那样急迫，可上方却似有无形巨担把他压得缩小了半截，脚底也忽而疼痛起来。r
回想后面的路曲折而漫长，真不知如何走来。r
更多的阳光拨开了层层阴暗，他可以听见不远处的汽车的轰隆，但这之外好像还有种“咯咯嗒嗒”的声音由背后传来，转身看去，光线又那样刺目，使他不见半点异样。r
高离谦摸出一叠票子，正细数时，猛得觉到有钝器砸中后脑，头即刻晕晕沉沉。不及辨认是谁，就急匆匆冲向大路。r
其间，他回头瞧了一下，但始终看得不甚分明，只见两个瘦弱的身影。r
一股热流沿脊柱到了大腿，他知道那是自己的热血，但不敢用手触一下，只是径直逃到拐角处，等着紧追的脚步声消失，才靠着商店门外的柱子慢慢合眼。r
几个过路人惊诧地压着脚步凑过来，似乎不确那是血，似乎有些犹豫。r
高离谦差不多昏厥过去了，只剩着一点微弱的意识，借此他隐约知道周围有人，并且在赏看动物一般冷眼任他的血向外涌，r
不久之后，人群外面响起摩托车“嘟嘟”的噪声，把他们的兴致完全破坏了，都狠狠地瞟他一眼，无趣地离开。r
那是个年近而立的男人，架起了他的两条手臂，慢慢拉在车边，然后自己跳上去，把他安放在背后，路上害怕迟误了，就放慢速度，又担心一程的颠簸加剧他的伤情，所以尽量绕开不平坦的路。r
到了医院，急急把他送入手术室后，全身绷紧的神经终于松开。r
在温暖的通道里焦急等待了两个小时，他额头沁出了的黄豆汗粒接连滴下，寻找一阵，没有毛巾，就用衣袖拭净。r
手术室的大门总算推开，医生从容地问道：“病人家属？”r
“这里，这里，”他慌张地撞在医生的肩上，顾不得道歉，“我是，但我在半路发现他的，那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现在情况怎么样？”r
“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你先去那边登记。”r
“只是怎样？难道变成植物人？”r
“根本不像你想的那样严重，他的记忆，准确的说，近五年来的成为空白，需要时间恢复。”医生摘下套子，“既然由你领过来的，就把他带回去好了。”r
“手术费的问题……”r
“这倒不用担心，我们在他口袋里找到足够的钱，无论做什么用途，还是先用来挽回生命的好。”医生打断他。r
“这样，非常感谢您。”他登记后，就又用摩托车把高离谦载回家，头中还是挤满了困惑的。
